然有间,曰:“汝尝有何功?”对曰:“琪生长山东,征戍边鄙,尝与党项十七战,契丹十馀战,金创满身。又尝征吐谷浑,伤胁肠出,线缝复战。”令孜乃自酌酒于别樽以赐琪。琪知其毒,不得已,再拜饮之。归,杀一婢,吮其血以解毒,吐黑汁数升,遂帅所部作乱,丁卯,焚掠坊市。令孜奉天子保东城,闭门登楼,命诸军击之。琪引兵还营,陈敬瑄命都押牙安金山将兵攻之,琪夜突围出,奔广都,从兵皆溃,独厅吏一人从,息于江岸。琪谓厅吏曰:“陈公知吾无罪,然军府掠扰,不可以莫之安也。汝事吾能始终,今有以报汝。汝赍吾印剑诣陈公曰:‘郭琪走渡江,我以剑击之,坠水,尸随湍流下矣。得其印剑以献。”陈公必据汝所言,榜悬印剑于市以安众。汝当获厚赏,吾家亦保无恙。吾自此适广陵,归高公,后数日,汝可密以语吾家也。”遂解印剑授之而逸。厅吏以献敬瑄,果免琪家。
上日夕专与宦官同处,议天下事,待外臣殊疏薄。庚午,左拾遗孟昭图上疏,以为:“治安之代,遐迩犹应同心;多难之时,中外尤当一体。去冬车驾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仆射以下悉为贼所屠,独北司平善。况今朝臣至者,皆冒死崎岖,远奉君亲,所宜自兹同休等戚。伏见前夕黄头军作乱,陛下独与令孜、敬瑄及诸内臣闭城登楼,并不召王鐸已下及收朝臣入城。翌日,又不对宰相,亦不宣慰朝臣。臣备位谏官,至今未知圣躬安否,况疏冗乎!傥群臣不顾君上,罪固当诛;若陛下不恤群臣,于义安在!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尽可信,南司未必尽无用。岂天子与宰相了无关涉,朝臣皆若路人!如此,恐收复之期,尚劳宸虑,尸禄之士,得以宴安。臣躬被宠荣,职在裨益,虽遂事不谏,而来者可追。”疏入,令孜屏不奏。辛未,矫诏贬昭图嘉州司户,遣人沉于蟆颐津,闻者气塞而莫敢言。
鄜延节度使李孝昌、权夏州节度使拓跋思恭屯东渭桥,黄巢遣硃温拒之。以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为东南面行营招讨使,以邠宁节度副使硃玫为节度使。
八月,己丑夜,星交流如织,或大如杯,至丁酉乃止。
武宁节度使支详遣牙将时溥、陈璠将兵五千入关,讨黄巢,二人皆详所奖拔也。溥至东都,矫称详命,召师还与璠合兵,屠河阴,掠郑州而东。及彭城,详迎劳,犒赏甚厚。溥遣所亲说详曰:“众心见迫,请公解印以相授。”详不能制,出居大彭馆,溥自知留务。璠谓溥曰:“支仆射有惠于徐人,不杀,必成后悔。”溥不许,送详归朝。璠伏甲于七里亭,并其家属杀之。诏以溥为武宁留后。溥表璠为宿州刺史,璠到官贪虐,溥以都张友代还,杀之。
杨复光奏升蔡州为奉国军,以秦宗权为防御使。寿州屠者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众五百,盗据本州,月馀,复陷光州,自称将军,有众万馀人。秦宗权表为光州刺史。固始县佐王潮及弟审邽、审知皆以材气知名,绪以潮为军正,使典盗粮,阅士卒,信用之。
高浔与黄巢将李详战于石桥,浔败,奔河中,详乘胜复取华州。巢以详为华州刺史。
以权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为节度使。
宗正少卿嗣曹王龟年自南诏还,骠信上表款附,请悉遵诏旨。
九月,李孝昌、拓跋思恭与尚让、硃温战于东渭桥,不利,引去。
初,高骈与镇海节度使周宝俱出神策军,骈以兄事宝。及骈先贵有功,浸轻之。既而封壤相邻,数争细故,遂有隙。骈檄宝入援京师,宝治舟师以俟之,怪其久不行。访诸幕客,或曰:“高公幸朝廷多故,有并吞江东之志,声云入援,其实未必非图我也!宜为备。”宝未之信,使人觇骈,殊无北上意。会骈使人约宝面会瓜洲议军事,宝遂以言者为然,辞疾不往。且谓使者曰:“吾非李康,高公复欲作家门功勋以欺朝廷邪?”骈怒,复遣使责宝,“何敢轻侮大臣?”宝诟之曰:“彼此夹江为节度使,汝为大臣,我岂坊门卒邪!”由是遂为深仇。
骈留东塘百馀日,诏屡趣之,骈上表,托以宝及浙东观察使刘汉宠将为后患,辛亥,复罢兵还府,其实无赴难心,但欲禳雉集之异耳。
高骈召石镜镇将董昌至广陵,欲与之俱击黄巢。昌将钱镠说昌曰:“观高公无讨贼心,不若以扞御乡里为辞而去之。”昌从之,骈听昌还。会杭州刺史路审中将之官,行至嘉兴,昌自石镜引兵入杭州,审中惧而还。昌自称杭州都押牙、知州事,遣将吏请于周宝。宝不能制,表为杭州刺史。
临海贼杜雄陷台州。
辛酉,立皇子震为建王。
昭义十将成麟杀高浔,引兵还据潞州。天井关戍将孟方立起兵攻麟,杀之。方立,刑州人也。
忠武监军杨复光屯武功。
永嘉贼硃褒陷温州。
凤翔行军司马李昌言将本军屯兴平。时凤翔仓库虚竭,犒赏稍薄,粮馈不继。昌言知府中兵少,因激怒其众。冬,十月,引军还袭府城。郑畋登城与士卒言,其众皆下马罗拜曰:“相公诚无负我曹。”畋曰:“行军苟能戢兵爱人,为国灭贼,亦可以顺守矣。”乃以留务委之。即日西赴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