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又发太原、凤翔兵赴西川。南诏寇东川,入梓州西郭。郭钊兵寡弱不能战,以书责嵯颠。嵯颠复书曰:“杜元颖侵扰我,故兴兵报之耳。”与钊修好而退。蛮留成都西郭十日,其始慰抚蜀人,市肆立堵。将行,乃大掠子女、百工数万人及珍货而去。蜀人恐惧,往往赴江,流尸塞江而下。嵯颠自为军殿,及大度水,嵯颠谓蜀人曰:“此南吾境也,听汝哭别乡国。”众皆恸哭,赴水死者以千计。自是南诏工巧埒于蜀中。嵯颠遣使上表,称:“蛮比修职贡,岂敢犯边,正以杜元颖不恤军士,怨苦元颖,竞为乡导,祈我此行以诛虐帅。诛之不遂,无以慰蜀士之心,愿陛下诛之。”丁卯,再贬元颖循州司马。诏董重质及诸道兵皆引还。郭钊至成都,与南诏立约,不相侵扰。诏遣中使以国信赐嵯颠。
文宗元圣昭献孝皇帝上之下太和四年(庚戌,公元八三零年)
春,正月,辛巳,武昌节度使牛僧孺入朝。戊子,立子永为鲁王。
李宗闵引荐牛僧孺。辛卯,以僧孺为兵部尚书、同平章事。于是二人相与排摈李德裕之党,稍稍逐之。
南诏之寇成都也,诏山南西道发兵救之,兴元兵少,节度使李绛募兵千人赴之,未至,蛮退而还。兴元兵有常额,诏新募兵悉罢之。二月,乙卯,绛悉召新军,谕以诏旨而遣之,仍赐以廪麦,皆怏怏而退。往辞监军,监军杨叔元素恶绛不奉己,以赐物薄激之。众怒,大噪,掠库兵,趋使牙。绛方与僚佐宴,不为备,走登北城。或劝缒而出,绛曰:“吾为元帅,岂可逃去!”麾推官赵存约令去。存约曰:“存约受明公知,何可苟免!”牙将王景延与贼力战死,绛、存约及观察判官薛齐皆为乱兵所害,贼遂屠绛家。戊午,叔元奏绛收新军募直以致乱。庚申,以尚书右丞温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是时,三省官上疏共论李绛之冤。谏议大夫忆敏行具孙叔元激怒乱兵,上始悟。
三月,乙亥朔,以刑部尚书柳公绰为河东节度使。先是,回鹘入贡及互市,所过恐其为变,常严兵迎送防卫之。公绰至镇,回鹘遣梅录李畅以马万匹互市,公绰但遣牙将单骑迎劳于境,至则大辟牙门,受其礼谒。畅感泣,戒其下,在路不敢驰猎,无所侵扰。陉北沙陀素骁勇,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公绰奏以其酋长硃邪执宜为阴山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使居云、朔塞下,捍御北边。执宜与诸酋长入谒,公绰与之宴。执宜神彩严整,进退有礼。公绰谓僚佐曰:“执宜外严而内宽,言徐而理当,福禄人也。”执宜母妻入见,公绰使夫人与之饮酒,馈遗之。执宜感恩,为之尽力。塞下旧有废府十一,执宜修之,使其部落三千人分守之,自是杂虏不敢犯塞。
温造行至褒城,遇兴元都将卫志忠征蛮归,造密与之谋诛乱者,以其兵八百人为牙队,五百人为前军,入府,分守诸门。己卯,造视事,飨将士于牙门,造曰:“吾欲问新军去留之意,宜悉使来前。”既劳问,命坐,行酒。志忠密以牙兵围之,既合,唱“杀!”新军八百馀人皆死。杨叔元起,拥造靴求生,造命囚之。其手杀绛者,斩之百段,馀皆斩首,投尸汉水,以百首祭李绛,三十首祭死事者,具事以闻。己丑,流杨叔元于康州。
癸卯,加淮南节度使段文昌同平章事、为荆南节度使。
奚寇幽州。夏,四月,丁未,卢龙节度使李载义击破之。辛酉,擒其王茹羯以献。
裴度以高年多疾,恳辞机政。六月,丁未,以度为司徒、平章军国重事,俟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
上患宦官强盛,宪宗、敬宗弑逆之党犹有在左右者。中尉王守澄尤为专横,招权纳贿,上不能制。尝密与翰林学士宋申锡言之,申锡请渐除其逼。上以申锡沉厚忠谨,可倚以事,擢为尚书右丞。秋,七月,癸未,以申锡同平章事。
初,裴度征淮西,奏李宗闵为观察判官,由是渐获进用。至是,怨度荐李德裕,因其谢病,九月,壬午,以度兼侍中,充山南东道节度使。
西川节度使郭钊以疾求代,冬,十月,戊申,以义成节度使李德裕为西川节度使。蜀自南诏入寇,一方残弊,郭钊多病,未暇完补。德裕至镇,作筹边楼,图蜀地形,南入南诏,西达吐蕃。日召老于军旅、习边事者,虽走卒蛮夷无所间,访以山川、城邑、道路险易广狭远近,未逾月,皆若身尝涉历。
上命德裕修塞清溪关以断南诏入寇之路,或无土,则以石垒之。德裕上言:“通蛮细路至多,不可塞,惟重兵镇守,可保无虞。但黎、雅以来得万人,成都得二万人,精加训练,则蛮不敢动矣。边兵又不宜多,须力可临制。崔旰之杀郭英乂,张朏之逐张延赏,皆镇兵也。”时北兵皆归本道,惟河中、陈许三千人在成都,有诏来年三月亦归,蜀人朏惧。德裕奏乞郑滑五百人、陈许千人以镇蜀。且言:“蜀兵脆弱,新为蛮寇所困,皆破胆,不堪征戌。若北兵尽归,则与杜元颖时无异,蜀不可保。恐议者云蜀经蛮寇以来,已自增兵,向者蛮寇已逼,元颖始捕市人为兵,得三千馀人,徒有其数,实不可用。郭钊募北兵仅得百馀人,臣复召募得二百馀人,此外皆元颖旧兵也。恐议者又闻一夫当关之说,以为清溪可塞。臣访之蜀中老将,清溪之旁,大路有三,自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