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生,咸思报国,竞相结聚,屯据乡村,若悬赏招之,不旬日十万可致;与朔方甲士三千馀人相参用之,足成王事。若舍要害以授人,居四通而自安,譬如倒持剑戟,取败之道也。”承恩竟疑不决。承恩,承玼族兄也。
是月,史思明、蔡希德将兵万人南攻九门。旬日,九门伪降,伏甲于城上。思明登城,伏兵攻之;思明坠城,鹿角伤其左胁,夜,奔博陵。
颜真卿以蜡丸达表于灵武。以真卿为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依前河北招讨、采访、处置使,并致赦书,亦以蜡丸达之。真卿颁下河北诸郡,又遣人颁于河南、江、淮。由是诸道始知上即位于灵武,徇国之心益坚矣。
郭子仪等将兵五万自河北至灵武,灵武军威始盛,人有兴复之望矣。八月,壬午朔,以子仪为武部尚书、灵武长史,以李光弼为户部尚书、北都留守,并同平章事,馀如故。光弼以景城、河间兵五千赴太原。
先是,河东节度使王承业军政不修,朝廷遣待御史崔众交其兵,寻遣中使诛之;众侮易承业,光弼素不平。至是,敕交兵于光弼,众见光弼,不为礼,又不时交兵,光弼怒,收斩之,军中股栗。
回纥可汗、吐蕃赞普相继遣使请助国讨贼,宴赐而遣之。
癸未,上皇下制,赦天下。
北海太守贺兰进明遣录事参军第五琦入蜀奏事,琦言于上皇,以为:“今方用兵,财赋为急,财赋所产,江、淮居多,乞假臣一职,可使军无乏用。”上皇悦,即以琦为监察御史、江淮租庸使。
史思明再攻九门,辛卯,克之,所杀数千人;引兵东围藁城。
李庭望将蕃、汉二万馀人东袭宁陵、襄邑,夜,去雍丘城三十里置营。张巡帅短兵三千掩击,大破之,杀获太半。庭望收军夜遁。
癸巳,灵武使者至蜀,上皇喜曰:“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丁酉,制:“自今改制敕为诰,表疏称太上皇。四海军国事,皆先取皇帝进止,仍奏朕知;俟克复上京,朕不复预事。”己亥,上皇临轩,命韦见素、房琯、崔涣奉传国宝玉册诣灵武传位。
辛丑,史思明陷藁城。
初,上皇每酺宴,先设太常雅乐坐部、立部,继以鼓吹、胡乐、教坊、府县散乐、杂戏;又以山车、陆船载乐往来;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寿;又引犀、象入场,或拜,或舞。安禄山见而悦之,既克长安,命搜捕乐工,运载乐器、舞衣,驱舞马、犀、象皆诣洛阳。
臣光曰:圣人以道德为丽,仁义为乐;故虽茅茨土阶,恶衣菲食,不耻其陋,惟恐奉养之过以劳民费财。明皇恃其承平,不思后患,殚耳目之玩,穷声技之巧,自谓帝王富贵皆不我如,欲使前莫能及,后无以逾,非徒娱己,亦以夸人。岂知大盗在旁,已有窥窬之心,卒致銮舆播越,生民涂炭。乃知人君崇华靡以示人,适足为大盗之招也。
禄山宴其群臣于凝碧池,盛奏众乐;梨园弟子往往歔欷泣下,贼皆露刃睨之。乐工雷海清不胜悲愤,掷乐器于地,西向恸哭。禄山怒,缚于试马殿前,支解之。
禄山闻向日百姓乘乱多盗库物,既得长安,命大索三日,并其私财尽掠之。又令府县推按,铢两之物无不穷治,连引搜捕,支蔓无穷,民间骚然,益思唐室。
自上离马嵬北行,民间相传太子北收兵来取长安,长安民日夜望之,或时相惊曰:“太子大军至矣!”则皆走,市里为空,贼望见北方尘起,辄惊欲走。京畿豪杰往往杀贼官吏,遥应官军;诛而复起,相继不绝,贼不能制。其始自京畿、鄜、坊至于岐、陇皆附之,至是西门之外率为敌垒,贼兵力所及者,南不出武关,北不过云阳,西不过武功。江、淮奏请贡献之蜀、之灵武者,皆自襄阳取上津路抵扶风,道路无壅,皆薛景仙之功也。
九月,壬子,史思明围赵郡,丙辰,拔之;又围常山,旬日,城陷,杀数千人。
建宁王倓,性英果,有才略,从上自马嵬北行,兵众寡弱,屡逢寇盗。亻炎自选骁勇,居上前后,血战以卫上。上或过时求食,倓悲泣不自胜,军中皆属目向之。上欲以倓为天下兵马元帅,使统诸将东征,李泌曰:“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吴太伯乎!”上曰:“广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泌曰:“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众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其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上乃以广平王亻叔为天下兵马元帅,诸将皆以属焉。倓闻之,谢泌曰:“此固倓之心也!”
上与泌出行军,军士指之,窃言曰:“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上闻之,以告泌,曰:“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绝群疑。”泌不得已,受之;服之,入谢。上笑曰:“既服此,岂可无名称!”出怀中敕,以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泌固辞,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济艰难耳。俟贼平,任行高志。”泌乃受之。置元帅府于禁中,亻叔入则泌在府,泌入亻叔亦如之。泌又言于上曰:“诸将畏惮天威,在陛下前敷陈军事,或不能尽所怀;万一小差,为害甚大。乞先令与臣及广平熟议,臣与广平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