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大亮不可。太宗深嘉之。诏曰:‘有臣若此,朕复何忧!’明皇遣使江南采,江州刺史倪若水论之,为反其使。又令益州织半臂背子、琵琶捍拨、镂牙合子等,苏许公不奉诏。李德裕在浙西,诏造银盝子妆具二十事,织绫二千匹,德裕上数极论,亦为罢之。使陛下内之台谏有如此数人者,则买灯之事,必须力言;外之有司有如此数人者,则买灯之事,必不奉诏。陛下聪明睿圣,追迹尧、舜,而并臣不以唐太宗、明皇事陛下,窃尝咎之。臣忝备府寮,亲见其事,若又不言,臣罪大矣。陛下若赦之不诛,则臣又有非职之言大於此者,忍不为陛下尽之;若不赦,亦臣之分也。谨录奏闻,伏候敕下。”) 上纳其言。轼因奏书献上曰:(案:《东坡集》《上神宗皇帝书》亦在四年,与《纪事本末》异年,必有一误。《集》中《书》云:谨昧万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臣近者不度愚贱,辄上封章言买灯事,自知渎犯天威,罪在不赦,席藁私室,以待斧钺之诛。而侧听逾旬,威命不至,问之府司,则买灯之事寻已停罢。乃知陛下不惟赦之,又能听之,惊喜过望,以至感泣。何者?改过不吝,从善如流,此尧、舜、禹、汤之所勉强而力行,秦、汉以来之所绝无而仅有。顾此买灯毫朆之失,岂能上累日月之明。而陛下翻然改命,曾不移刻,则所谓智出天下而听於至愚,威加四海而屈於匹夫。臣今知陛下可与为尧、舜,可与为汤武,可与富民而措刑,可与强兵而伏戎虏矣。有君如此,其忍负之,惟当披露腹心,捐弃肝脑,尽力所至,不知其它。乃者臣知天下之事有大於买灯者,而独区区以此为先者,盖未信而谏,圣人不与,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是以试论其小者,而其大者固将有待而后言。今陛下果赦而不诛,则是既已许之矣。许而不言,臣则有罪,是以愿终言之。臣之所欲言者三。) “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而已。”(案:《东坡集》此下有云:人莫不有所恃。人臣恃陛下之命,故能役使小民;恃陛下之法,故能胜服强暴。至於人主所恃者谁与?书曰:“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言天下莫危於人主也。聚则为君民,散则为仇雠,聚散之间,不容毫朆。故天下归往谓之王,人各有心谓之独夫。由此观之,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人心之於人主也,如木之有根,如灯之有膏,如鱼之有水,如农夫之有田,如商贾之有财。木无根则槁,灯无膏则灭,鱼无水则死,农无田则饥,商贾无财则贫,人主失人心则亡,此理之必然,不可逭之灭也,其为可畏,从古已然。苟非乐祸好亡,狂易丧志,则孰敢肆其胸臆,轻犯人心?昔子产焚载书以弭众言,赂伯石以安巨室,以为众怨难犯,专欲难成。而孔子亦曰:“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唯商鞅变法,不顾人言,虽能骤至富彊,亦以召怨天下,使其民知利而不知义,见刑而不见德。虽得天下,旋踵而失也。至於其身,亦卒不免负罪出走而诸侯不纳,车裂以徇而秦人莫哀。君臣之间,岂愿如此!宋襄公虽行仁义,失众而亡;田常虽不义,得众而强。是以君子未论行事之是非,先观众心之向背。谢安之用诸桓未必是,而众之所乐,则国以乂安;庾亮之召苏峻未必非,而势有不可,反为危辱。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也。今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中外之人,无贤不肖,皆言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使、副、判官,今经百年,未尝阙事。今者无故又创一司,号曰制置三司条例,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於内,使者四十馀辈,分行营幹於外。造端宏大,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贤者求其说而不可得,未免於忧;小人则以其意而度朝廷,遂以为谤。谓陛下以万乘之主而言利,谓执政以天子之宰而治财。商贾不行,物价腾踊。近自淮甸,远及川蜀,喧传万口,论说百端。或言京师正店,议置监官,夔路深山,当行酒禁,拘收僧尼常住,减刻兵吏廪禄,如此等类,不可胜言。而甚者至以为复肉刑,斯言一出,民且狼顾。陛下与二三大臣,亦闻其语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又无其意。”何恤於人言?夫人言虽未必皆然,而疑似则有以致谤。人必贪财也,而后人疑其盗;人必好色也,而后人疑其淫。何者?未置此司,则无其谤,岂去岁之人皆忠厚,而今岁之人皆虚浮?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又曰:“必也正名乎!”今陛下操其器而讳其事,有其名而辞其意,虽家置一喙以自解,市列千金以购人,人必不信,谤亦不止。夫制置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馀辈,求利之器也。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操网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故臣以为消谗慝以召和气,复人心而安国本,则莫若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夫陛下之所以创此司者,不过以兴利除害也。使罢之而利不兴害不除,则勿罢;罢之而天下悦人心安,兴利除害无所不可,则何苦而不罢?陛下欲去积弊而立法,必使宰相熟议而后行,事若不由中书,则是乱世之法,贤君圣相,夫岂其然!必若立法不免由中书,熟议不免使宰相,此司之设,无乃?长而无名。智者所图,贵於无迹。汉之文、景,《纪》无可书之事;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