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事也。”若平者,可谓知治体矣!今之两府,皆古宰相之任也。中书主文,枢密主武。若乃百官之长非其人,刑赏大政失其宜,此两府之责也。至於钱穀之不充,条例之不当,此三司之事也。陛下苟能精选晓知钱穀、忧公忘私之人,以为三司使、副、判官、诸路转运使,各使久於其任,以尽其能,有功则进,无功则退,名不能乱实,伪不能掩真,安民勿扰,使之自富,处之有道,用之有节,何患财利之不丰哉!今乃使两府大臣悉取三司条例别置一局,聚文士数人,与之谋议,改更制置,三司皆不与闻。臣恐所改更者未必胜於其旧,而徒纷乱祖宗成法,考古则不合,适今则非宜,吏缘为奸,农商失业,数年之后,府库耗竭於上,百姓愁困於下,众心离骇,将不复振矣!且两府於天下之事无所不总,若百官之职皆使两府治之,则在上者不胜其劳,而在下者为无所用矣!又监牧使主养马,四园苑主课利,今乃使监牧使不属?牧司,四园苑不属三司提举司,则在下者各得专权自恣,而在上者为无所用矣!陛下方欲纳天下於大治,而使百官在上者不委其下,在下者不禀其上,能为治乎?若此之类,臣窃恐似未得其体也。凡天下之事,在一县者当委之知县,在一州者当委之知州,在一路者当委之转运使,在边鄙者当委之将帅,然后事乃可集。何则?久任其位,识其人情,知其物宜,赏罚之权,足以休戚所部之人,使之信服故也。今朝廷每月一事,不委之将帅、监司、守宰,使之自为方略,责以成效而施其刑赏,常好别遣使者衔命奔走,旁午於道,所至徒有烦扰之弊,而於事未必有益,不若勿遣之为愈也。夫事之利害,吏之能否,皆非使者所能素知,不免临时询采於人,所询者或遇公明忠信之人,犹仅能得其一二,或遇私闇奸险之人,则是非为之倒置矣。此二者交集於前,而使者不能猝辨也,是以往往害事而少能为益,非将帅、监司、守宰皆贤,而使者皆愚也。累岁之讲求与一朝之议论,积久之采察与目前之毁誉,精粗详略,其势不同故也。其有居官累岁而不知利害,临人积久而不知能否,或虽知利害而不能变更,虽知能否而不能黜陟,此乃愚昧私曲之人,朝廷当察而去之,更择贤者以代其位,不当数遣使者扰乱其间,使不得行其职业也。又庸人之情,苟策非己出,则娼嫉沮坏,惟恐其成。官吏若是者,十常五六。借使使者所规画曲尽其宜,在彼之日,其当职之人已怏怏不悦,不肯同心以助其谋,协力以成其事,曰:“朝廷自遣专使治之,我何敢与知?”及返命之日,彼必败之於后,曰:“使者既谋而授我,我今竭力而成之,功悉归於首谋之人,我何有哉?”此所以谓不若毋遣使者而属任当职之人为愈也。夫使者,所以通远迩之情,固不可无。然今之转运使,即古使者之任,苟得人而委之,贤於蹔遣使者远矣。若监司自为奸慝贪纵,或有所隐蔽欺罔,或为部内之人所讼,或所谋画之事未得其宜,朝廷欲察其罪恶,审其虚实,判其曲直,决其是非,然后别遣使者案之。若按得其实,监司有罪则当刑,不才则当废,岂有但己者也!今每有一事,朝廷辄自京师遣使者往治之,是在外之官皆无所用也。使者既代之治事,而当职之人亦无所刑、无所废,是只使之拱手旁观,偷安窃禄者矣!若此之类,臣窃恐似未得其体也。今朝廷之士,左右之臣,皆曰“陛下聪明刚断,威福在己,太平之功可指日而致。”臣愚窃独以为未也。臣闻古之圣帝明王,闻人之言则能识其是非,故谓之聪;观人之行则能察其邪正,故谓之明;是非既辨,邪正既分,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故谓之刚;取是而荙非,诛邪而用正,确然无所疑,故谓之断;诛一不善,而天下不善者皆惧,故谓之威;赏一有功,而天下有功者皆喜,故谓之福。今陛下聪明刚断,则诚体之矣,欲收威福之柄,则诚有其志矣,然於所以为之之道,尚或有所未尽,故臣以为太平之功,未可期也。夫帝王之道,当务其远者、大者,而略其近者、小者。国之大事,当与公卿议之,而不当使小臣参之;四方之事,当使牧伯察之,而不当使左右觇之。傥公卿、牧伯尚不能择贤而任之,小臣左右独能得贤而使之乎?若苟为不贤,则险诐私谒,无不为已。今陛下好於禁中出手诏指挥外事,非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非次迁官,或无故废罢,外人疑骇,不知所从。此岂非朝廷之士、左右之臣,所谓“聪明刚断,威福在己”者邪!陛下闻其言而信之,臣窃以为过矣!夫公卿所荐举、牧伯所以纠劾,或谓之贤者而不贤,谓之有罪而无罪,皆有迹可见,责有所归,故不敢大为欺罔。若奸臣密白陛下,令陛下自为圣意以行之,则威福集於私门,怨谤归於陛下矣,安得谓之威福在陛下邪?且陛下曏时中诏所指挥者,率非大事,至於两禁美官、边藩将帅、省府职任。诸路监司,此皆众人之所希求,治乱之所系属。当除授之际,窃恐未必一一出圣志。若乃奸邪贪猥之人,陛下所明知而黜去者,或更改官而升资,或不久复进用,然则威福之柄果不在陛下,而陛下偶未之思也。以此观之,面誉陛下“聪明刚断,威福在已,太平可立致”者,非愚则谀,不可不察也。陛下必欲威福在己,曷若谨择公卿大臣,明正忠信者留之,愚昧阿私者去之。在位者既皆得其人矣,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