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罢,别检自来宰相致仕祖宗旧例,与一合受官名。然臣犹恐夷简不识廉耻,便受国家过分之恩泽。缘夷简子弟,因父侥幸,恩典已极。今边鄙多事,外面臣僚辛苦者,未尝非次转官,岂可使奸邪巨蠹之家、贪赃愚騃子子弟不住加恩!其子弟,伏乞更不议恩典。」
  修又言:「臣伏见国家每出诏令,常患官吏不能遵行,不知患在朝廷自先坏法。朝廷不能自信,则谁肯信而行之?然多因小人侥幸而不加抑绝,所与之恩虽少,所损之体则多。臣闻去年十月中,曾有臣僚上言,乞今后大臣畼仆不得奏荐班行。敕旨颁下,纔三四月,已却用吕夷简仆人袁宗等二人为奉职。夷简身为大臣,坏乱陛下朝政多矣,苟有利于其私,虽败天下事,尚无所顾,况肯为陛下惜法,但朝廷自宜如何!今一法纔出,而大臣先坏之,则其次臣僚仆人岂可不与,不与,则是行法有二,与之,则近降敕旨今后又废。有司为陛下守法者,不思国家,但徇人情。或云二仆得旨与官在降敕前,奈何授官在降敕后。凡出命令,本为厘革前弊,法家以后敕冲前敕,今袁宗等虽曾得旨,而未授命间,已该新制,自合厘革。夷简不能止绝,而恣其侥求,朝廷又不与举行近敕,而自隳典法,今后诏令何以遵行?其袁宗等,伏乞特追奉职之命,别与一军将之类闲名目,足示优恩,不可为无功之臣私宠仆奴而乱国法也。」袁宗等授班行,不知何月,当考。去年十月降旨,不得用大臣仆畼为班行。三四月后,却授袁宗等,当考初降旨是何年十月。
  修又言:「风闻吕夷简近日频有密奏,仍闻自乞于御药院暗入文字,不知实有此事否?但外人相传,上下疑惧。臣谓夷简身为大臣,久在相位,尚不能为陛下外弭兵革,内安百姓,致得二敌交结,中国忧危,兵民疲劳,上下困乏,贤愚失序,刑赏不中,凡百纪纲,几至大坏。筋力已衰,神识昏耗,岂能更与国家事?据夷简当此病废【五七】,即合杜门自守,不交人事。纵有未忘报国之意,凡事即合公言,令外廷见当国政之臣,共拟可否,岂可暗入文书,眩惑天听?况夷简患瘫风,手足不能举动,凡有奏疏,必难自写;其子弟辈又不肖【五八】,须防作伪,或恐漏泄,于体尤为不便。虽陛下至圣至明,苟夷简奸谋邪说【五九】,必不听纳,但外人见夷简密入文书,恐非公论,若误国计,为患不轻。夷简所入文字,伏乞明赐止绝。臣闻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见今中外髃臣各有职事,苟有阙失,自可任责,不可更令无功已退之臣,转相眩惑。」
  始命宰臣章得象监修国史。初,吕夷简罢相为司徒,犹带监修,得象止除昭文馆大学士,及夷简致仕,乃以还得象。
  赐知谏院王素三品服,余靖、欧阳修、蔡襄五品服,面谕之曰:「卿等皆朕所自择,数论事无所避,故有是赐。」襄数求补外,以便亲养。枢密副使富弼曰:「谏臣不当远去,许给假迎亲可也。」上许襄归宁而不许其罢。许襄归宁,此据宝训,实与赐章服相接。
  己巳,命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王洙、集贤校理同知谏院欧阳修同详定国朝勋臣名次,用元年赦书将录其后也。
  髃盗张海等方炽,庚午,以监察御史蔡禀为京西安抚往督捕之。诏诸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及诸州长吏,举所部兵马都监及监临场务使臣有材勇堪任巡检者【六○】以名闻,若捕贼有功,即不次迁擢之。
  辛未,西上合门使、荣州刺史、广南西路钤辖兼知宜州冯伸己领果州团练使,留再任。
  壬申,诏京西转运按察使兼白波发运司,自今岁轮一员入奏计事。
  甲戌,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卫州防御使郭承佑知相州。承佑既罢真定府、定州部署,又欲求知真定府,余靖言承佑非才,乃命以相州。实录于此犹系真定府、定州部署衔,今削去。
  枢密副使、给事中任中师求补郡,乙亥,罢为礼部侍郎、资政殿学士、知永兴军。
  丙子,翰林学士□育权知开封府。
  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李淑为翰林学士。
  谏官欧阳修奏事延和殿,面论淑奸邪,在开封犹疏外,复拜学士,益亲近,请罢之。退又上言:「淑奸邪阴险之迹,陛下素已知之。今外边臣僚骨肉同坐者,不敢道李淑姓名,盖其秽德丑不可当【六一】。据外人如此恶之,岂合却在人主左右?淑自来朋附夷简,在『三尸』、『五鬼』之数,盖夷简要为肘掖,所以援引至此。不知朝廷今日如此清明,更要此人何用?若欲藉其词业,则臣谓才行者人臣之本,文章者乃其外饰尔,况今文章之士为学士者,得一两人足矣。假如全无文士,朝廷诏敕之词,直书王言以示天下,尤足以敦复古朴之美,不必雕刻之华。自古有文无行之人,多为明主所弃,只如徐铉、胡旦,皆是先朝以文章著名于天下,二人皆以过恶废弃终身,不齿当时,朝廷亦不至乏人。淑居开封,过失极多,然止是一府之害;今在朝廷,若有所为,少肆其志,则害及忠良,沮坏政治,是为天下之害。故臣不可不言。今虽陛下主张正人,不信谗巧,然淑之为恶出于天性,恐不能悛改,窃虑依旧谗毁好人。伏望圣慈一切不纳,早与一外任差遣,使正人端士安心作事,不忧谗毁之言。」寻有旨,令淑知寿州,既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