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士马精强,器甲坚利,可谓无敌于天下矣。然自拒马失律以还,夏廷逆命之后,军声不振,庙胜无闻,一纪于兹,蒙耻未雪。何者?将帅弗用命而委任不专也,卒既骄惰而不习知边事也,有以见军政之不修也。夫将帅者,王之爪牙,登坛授钺,凿门推毂【一三】,阃外之事,将军裁之,所以克敌而致胜也。近代动相牵制,不许便宜,兵以奇胜而节制以阵图,事惟变适而指踪以宣命,勇敢无所奋,知谋无所施,是以动而奔北也。孙武曰:「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一四】」,此之谓也。臣愚以为疑则勿用,用则勿疑,谨择其人,专委其任,有功者宠以爵位,有罪者威以斧钺,明示刑赏,断在必行,孰敢不用命哉。古者井田之法,兵则民也,民则兵也,出则战,入则耕,人各自供,官无所赡。今农不习战,士不务农,离为二途,绝不相用。臣愚以为古制不可全取,宜参验当今便利,酌中而渐制之。骮江、浙旧有义军寨【一五】,秦、陇见屯强壮,执柯取则,兹事可行。以天下土地之饶,士民之觽,各于郡县量置义军,本户略与复除,岁时少加赏赐,动则就便召发,静则任从营养,又于王畿千里之内,蓄兵十万以制天下,孰敢动摇哉。州县本城,随宜额定,溢剩者不令招置【一六】,疲老者尽放归休,果行此道,则天下之兵减大半矣。缘边之人,便于弓马,勇于战斗,盖天性也。妙选有文武才略之士为长吏以统之,仍以厚利召募愿为正军者,随郡大小,差厥数以备城守,止于赵、魏之间少屯王师,以策其后,亦足减戍卒之大半矣。且耕且战,足食足兵,削调敛之烦苛,免飞挽之劳苦,此军政之修也。臣愚以为不任人无以安边,不安边无以省兵,不省兵无以惜费,不惜费无以□民,不□民无以致治。舍此数事,虽有智者,不能为计矣。
  刺史、县令,亲民之官,有民人焉,有社稷焉,盖三代之诸侯也。故汉宣帝曰:「与我共治者,惟良二千石乎。」光武亦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民受其弊。」诚重之也。顷者不除刺史,止以知州代之,其差委也,上自仆射、尚书,下至京官奉职,率多轻授,未尽当任。权不足以威吏民,禄不足以惠穷乏,政皆苟且,事出因循。意者,国家以刺史之官为武夫之任,有支赐公使之费,奏荐僧尼之例,重其事而不以授人乎?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文武登朝官、诸司使副,不翅千余员,代不乏才,岂无循吏,但未选任之耳。臣愚以为宜诏执事精练名实,明扬俊贤,各以检校官出为刺史,但不得支赐公使,奏荐僧尼。而县令乃子男之任,与民最亲切者也,迩来除授率多冗从【一七】,诸司吏人分据大邑,识暗则莫能烛理,禄微则鲜克持廉。州县之职,大抵相类,欲其尽诚于奉上,极力于字民,其可得乎?臣愚以为,宜诏有位举所知,铨司择才,诸司吏人不得处大县为长吏。凡牧宰者,复奉户以增月入,受空土以为职田,俾其衣食足以恤家,车服足以示觽,久其任以劝效,委其权以行事,渐敦教导,专务劝课,每岁用令文考课之法,以户口增减、垦田多少定其殿最而黜陟焉。如是,则人民受赐矣!
  简易者事不□,节俭者财有余。今署置之过也,官吏森罗于郡邑;差命之烦也,使者旁午于道路。廪禄之费耗,驿券之供给,何可胜数!无名之赏赐,不急之造作,亦无限量。土木穷其丽,工巧极其淫,他费百端,动计千万。故两税之外,悉取山海之货、酒榷之饶,而用犹不足也。加以教化未甚行,廉耻未甚立,奢侈之俗未甚变,流亡之民未甚来,租税未甚均,刑狱未甚简,藩篱之倚未甚固,帷幄之谋未甚臧,法有滋章之条,吏无恻隐之实。其余背理伤道,便文自营,非为公家忠计者,不可一二而举也。愿问大臣以当世之务,如上所陈,汤沐而栉治之,瞑眩而针砭之,使百度正,彝伦□,生灵泰,社稷安,上下协和,章程明密,建皇极之道,树太平之基。陛下坐九重,负斧扆,南面而听断,端拱而无为,垂子孙之诒谋,光祖宗之大业,岂不休哉!
  陛下自视当今事势,何如汉、唐盛时?有土者不可言贫,有人者不可言弱,以陛下神圣聪明,资以天下之大,而未比隆于汉、唐,窃为陛下惜之。奏入,优诏折答。
  夏四月丙辰,上谓辅臣曰:「近览言事封章,日不下百数,时亦有得,卿等更详之,如文理可采者,别取进。」上又诏文武髃臣封事,合门画时进入,勿致稽留。
  辛酉,御史中丞张咏上言:「请自今御史、京朝官使臣受诏推劾,不得求升殿取旨及诣中书咨禀。」从之。
  丙寅,河东转运使掖人宋抟言大通监冶铁盈积,可供诸州军数十年鼓铸,请权罢采取以纾民。诏从其请。时西北二边屯师甚广,抟经制馈饷,以干治称,朝廷难其代,凡十一年不徙。
  丙子,上谓辅臣曰:「庶官中求才干则不乏,询德行则罕见其人。夫德为百行之本,德行之门必有忠臣孝子,岂无德行者能全其忠孝乎?又庶官所掌之务,多不修举,而捃拾他局利害,以图进身。若能自干本局,则百职不严而肃,又何患乎政事之挠渎哉。」
  御史中丞张咏为工部侍郎,知杭州。咏既至,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