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之世,使相节度不领京师官局,其奉朝请必改他官。或为东宫三师,或为诸卫将军。太平兴国中,以赵普元勋,自河阳还朝,止为太子少保。以向拱、张永德之旧,并为环卫。至今诸道钤辖、总管,以防、团归老者,亦以诸卫处之,盖其遗法也。至明道中,钱惟演以章献皇后亲嫌罢枢密使【九】,始以保大节度为景灵宫使。治平中,李端愿以长公主子,以武康节度为醴泉观使。恩幸一启,自是戚里以节、察居京邑不治事者,肩相摩也,然犹未见以罪降黜,而以观察、团练享厚禄居谪籍者。近日李宪以宣州观察使提举明道宫,王中正以嘉州团练使提举太极观。二人贪墨骄横,败军失律,罪恶山积,虽死有余责。圣恩□贷,皆寘之善地,而又首乱国宪,假以使名。臣恐后世推坏法之始,归咎今日。谓宜考修制度,追还误恩,以存旧典,且使罪人知有惩艾。」(从违当考。四月十八日,李宪降观察使、明道宫。)
  是日,王岩叟、朱光廷入对延和殿,岩叟进札子,论及人材之难。上曰:「只为难得全者。有材者无德,有德者无材。」岩叟曰:「亦惟执政大臣须当用材德兼备者,其余各随合用处用之。若当局务之任,则用材可也;若当献纳论思之地,在陛下左右,则须用德方可。」帘下甚然之。光庭进曰:「才,亦须不害事者乃可用。」谕光庭曰:「卿言范祖禹,亦闻其贤,已用之经筵也。」又曰:「卿言杜纯在河北事,却为命已行。」又曰:「所言不当频移易,甚当。然有不奈何须移者。」又曰:「汉世用人,如所在有效,即就加秩赐金。予看京房论地震之变,缘时郡国屡易人,将迎太劳,髃阳骚动,此不可不审。」因奏以:「如近日移吕大忠淮南发运,大忠关中事,用之曾未见效,却移东南,非大忠所知,此甚未当。」上谓岩叟曰:「卿言支移事,每斗更纳钱一十八文者甚好,已令行也,如此甚便。」岩叟曰:「支移虽有条,然实支移则无可奈何,若实不去而令纳钱则极不可。臣初言却只令本司分析,本司分析必有一偏之理,眩惑圣听,乞令别司体量。」上曰:「已有行遣也。」又曰:「青苗已罢。」岩叟曰:「此非陛下圣德高明,何以能行?天下幸甚。」上曰:「又恐国用不足奈何?目下未觉,五七年后恐不足。」岩叟对以:「此非陛下所忧,青苗是困民之法,今既罢之,数年之后,民将自足。民既足,国家何忧不足?」又曰:「太皇太后一身则得,恐数年之后,教他官家阙用不便。」岩叟曰:「陛下但自今日养民,比至归政,已成太平丰富之世矣,却不须如此过忧。」又曰:「今不可比祖宗时,缘添起宗室、百官不少,国家所入却只这个是。」岩叟曰:「自古国家有历世数百年者,何尝逐旋增赋敛,自然亦足。」上曰:「此则可知。」又曰:「今固不敢用兵,然怎生不防他。」对曰:「劝陛下平日养民力,正为欲以防边患也。陛下若无事时困却民力,不知缓急之际却于何处可取?」遂默然,既而又曰:「边人多变诈,何可保?」对曰:「陛下但务安静,彼岂不愿安静?」颇然之。岩叟又进曰:「天下有四民,若四民各安其业,便是国家富足之道。今四民俱已安业矣!自古人主志在富足,则必致困民;若志在养民,则国家将自富。」意甚允纳。岩叟又曰:「天子不问有无,诸侯不言多寡。」光庭曰:「孔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岩叟又曰:「孔子言:『不患贫而患不安。』愿陛下安心,臣等方事陛下,若他日于国家不便,岂敢赞陛下行之。」上曰:「这个则可知。」岩叟又进曰:「陛下若如此忧不足,恐小人窥伺陛下之意,妄献功利之说以近陛下,陛下切不可信,必误陛下。」上曰:「这个则不到得。」光庭曰:「放债富国,终不是好事。」上曰:「此则可知。」上曰:「太皇太后在帘中,何由知外事,全赖辅弼得人及台谏官公正言事。」岩叟、光庭皆谢曰:「赖陛下听纳,臣等所以得尽愚忠。」又谕曰:「卿等公正,所言事皆好。」又谢曰:「荷陛下知遇,愚忠惟恨不足称副,若有闻有见,不敢不言。」岩叟又进曰:「臣累言奸邪之状,指张璪事,皆有实状,陛下必经圣览,此人在左右不便。」上曰:「已曾谕卿,自有时节,不须更着文字。」对曰:「既有奸邪欺罔之事,合逐旋奏知。」上曰:「如教苏轼改张诚一告词事,诚一不孝怎掩得?亦莫是觽家意。」岩叟曰:「不然,只是此人党恶,讽谕中书舍人,令不显不孝事耳!赖苏轼不从,故得告命明白。不然为奸人暧昧,以失陛下惩恶本意,陛下以此观其心于正道如何?」上曰:「会得。」又奏曰:「更有事须合奏闻。陛下令荐馆职以广人材,即合上体陛下之心,求贤而荐之,却举一无行极不佳之人。臣前疏已言之,璪自不识之。盖此人是起居郎林希妻弟。因希干请,故荐之以结希。结希乃所以结林旦。大臣若与台谏官通私意,交结共为欺罔,陛下何由得知?」即愤然曰:「台谏官比来要觉察大臣,若共大臣做一片,怎得!」遂复问曰:「甚姓名?」奏曰:「陆长愈。」曰:「举做甚官?」又奏曰:「做馆职。国家清途,将来要大用之人,岂可荐此辈?若是贤材,则虽举不妨也。其实只是相交结。大臣与言事官以私意相通,是第一件不忠事。言事官以私意交通执政大臣,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