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殿西序。
  癸卯,宰相吕端加右仆射。
  甲辰,太子宾客李至为工部尚书,李沆为户部侍郎,并参知政事。
  工部侍郎郭贽出知大名府。贽翌日求对,恳辞。上曰:「全魏之地,所寄尤重,卿宜即去。」贽退,上召辅臣问曰:「郭贽愿留,如何?」对曰:「近例亦有之。」上曰:「朕初嗣位,命贽治大藩而不行,则何以使人!」卒遣之。
  上谓宰相曰:「朝行中颇有淹滞之人,如梁周翰夙负词名,三十年挤于觽僚,甚可念也。朕在宫府,多令杨亿草笺奏,文理精当,世罕偕者,宜即加銟擢。」辛亥,以工部郎中、史馆修撰梁周翰为驾部郎中、知制诰,著作郎、直集贤院杨亿为左正言,馆职并如故。故事,入西阁皆中书召试制诰三篇,二篇各二百字,一篇一百字,惟周翰不召试而命焉。
  李应机者,尝知咸平县。上以寿王尹开封,遣散从以帖下县,有所追捕,散从恃王势,讙呼于县庭,应机怒曰:「汝所事者王也,我所事者王之父也,父之人可以笞子之人,汝乃敢如此。」杖之二十。散从走归,具道其语,泣诉于王,王不答而默记其名,嘉其谅直。及即位,擢应机通判益州事,召之登殿,谓曰:「朕方以西蜀为忧,故除卿此官,此未足为大任也,卿第行,勉之。有便宜事,密疏以闻。」
  应机至州,未几,有走马入奏事,前一日,知州置酒饯之,应机故称疾不会,走马心已不平。及暮,应机使人谓走马曰:「应机有密疏,欲附走马入奏,明日未可行也。」走马不知其受上旨,愈怒,强应曰:「诺。」明日,使人请应机曰:「某治装已具,且行矣,愿得所赍之疏。」应机曰:「应机疏不可与人传也,当自来受之。」走马虽怒甚,意欲积其骄横之状具奏于上,乃诣应机廨舍,受其疏以行。既至,升殿,上迎问曰:「李应机无恙乎,有疏来否?」走马愕然失据【五】,即对曰:「有。」因探其怀出之,上周览,称善数四。因问应机在蜀治行如何,走马踧踖,转辞更称誉之。上曰:「汝还,语李应机,凡所言事皆善,已施行矣。更有意见,尽当以闻。蜀中无事,行召卿矣。」顷之,召入,迁擢,数岁中至显官。
  应机为吏强敏而贪财,多权诈,其后上亦察其为人,寖疏之。
  乙卯,髃臣三上表请御正殿,从之。
  己未,宰相吕端上大行皇帝陵名曰永熙。
  辛酉,兵部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胡旦,责授安远节度行军司马。旦与王继恩等邪谋既露,上新即位,未欲穷究之,而旦草行庆制词,颇恣胸臆,多所溢美,语复讪上,故先绌之。
  五月丙寅,始御正殿视朝,退,御后殿阅事,如常仪。
  丁卯,诏御史台告谕内外文武髃臣,自今人君有过,时政或亏,军事臧否,民间利害,并许直言极谏,抗疏以闻。
  庚午,诏以国家大事,足食为先【六】,今亿兆至蕃,未闻有九年之蓄,令两制议致丰盈之术以闻。又诏三司及兹岁稔,大为市籴以实仓廪。
  壬申,罢江淮发运使、诸路转运使司承受公事,朝臣、使臣悉召归阙。上初听政,务从简易也。(咸平四年五月当考。)
  甲戌,户部侍郎、参知政事李昌龄,责授忠武节度行军司马;宣政使、桂州观察使王继恩,责授右监门卫将军,均州安置;安远节度行军司马胡旦,削籍流浔州。
  太宗之即位也,继恩有力焉,太宗以为忠,自是宠遇莫比。继恩喜结党,邀名誉,乘间或敢言事,荐外朝臣,故士大夫之轻薄好进者辄与往来,每以多宝僧舍为期【七】。潘阆得官,亦继恩所荐也。阆者,倾险士,尝说继恩乘间劝太宗立储贰,为它日计,且言:「南衙自谓当立,立之,将不德我。即议所立,宜立诸王之不当立者【八】。」南衙,谓上也。继恩入其说,颇惑太宗,太宗讫立上,阆寻坐狂妄黜。太宗疾革,继恩与昌龄及旦更起邪谋,吕端觉之,谋不得逞。上既即位,加恩百官,继恩又密托旦为褒辞。旦已先坐绌,于是并逐三人者【九】。诏以继恩潜怀凶慝,与昌龄等交通请托,漏泄宫禁语言也。籍继恩家赀,多得蜀主僭侈之物。寻诏中外臣僚曾与继恩交结及通书疏者,一切不问。后二年,继恩死于贬所。(李昌龄、王继恩、胡旦三人同窜责,实录及国史并不明着罪状,但具录甲戌诏书,盖当时有所讳避,不得不然。诏称昌龄恣行请托,深乱朝纲【一○】;继恩潜怀凶慝,附下罔上,结党朋奸,则亦可略见其不轨心迹,故仍掇取诏书以见当时行事。潘阆纳说继恩,此据倦游杂录稍删润之。湘山野录及笔谈载阆与卢多逊同谋立秦王,盖误以继恩为多逊,楚王为秦王,传闻不审也。王子融百一篇云:真宗即位,尚有逊抑之语,髃议亟尔异同,欲请明德皇后临朝。吕端笑曰:「置皇太子于何地?」觽口方籍籍,闻之皆恐悚,不敢复措言。未踰月而李昌龄、王继恩辈狂谋毕露。子融盖亦不知继恩、昌龄乃谋废立,非请太后临朝也。真宗即位时,年已三十,必无太后临朝之理,子融误矣。今不取。)
  甲申,上谓辅臣曰:「宫中嫔御颇多,幽闭可闵,朕已令择给事岁深者放出之。」吕端等曰:「陛下践阼之初,首行此令,实哲王之懿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