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尊可望为国主,定朝仪,将设六部翰林官,而虑人议其僭。乃以范矿、马兆仪、任僎、万年策为吏、户、礼、兵尚书,并加行营之号;后又以程源代年策。而僎最宠,与方于宣屡劝进;可望令待王入黔议之。桂王久驻安龙,可望遂自设内阁六部官;铸八迭印,尽易旧印。于宣又为之立太庙,享太祖高皇帝主于中、张献忠主于左,而右则可望祖父也;拟国号曰「后明」。王闻之,益忧惧;密谓中宫张福禄、全为国曰:『闻西宁王李定国已定广西,俘叛逆,军声丕振;出朕于险者,必此人也。欲下一敕令统兵入卫,若等能密图之否』?二人言:『徐极、林青阳、张镌、蔡演、胡士瑞宜可与谋』。趣告之,皆诺;以白贞毓。贞毓曰:『今主上阽危,正我辈致命之秋;然机事不密,则害成。诸君中谁充此使者』?青阳请行,乃令佯乞假归葬。属员外蒋干昌撰敕,主事朱东旦书之、福禄等持入用宝。青阳即日间道驰出,于岁尽抵定国所;定国接敕感激,许以迎王。

  徐鼒曰:闻之魏源曰:『李定国初与孙可望为贼,有蜀人金公趾者,在定国军中为说「三国演义」,斥可望为董卓、曹操,而期定国以诸葛。定国大感动曰:「孔明不敢望,关、张、姜伯约不敢不勉」!自是与可望左。其后努力报国,殉身缅甸,为有明三百年忠臣之殿;固由定国有杰士风,而非金公趾有以感动之,胡能若是?当时盛夸柳敬亭,而不知有金公趾』。附录之,以广虞初之采焉。

  明坤宁宫常在郭氏以罪诛。

  常在,女官名;其阶出近侍上。安隆行宫庳隘,奄寺宫人寓居于外,分班入卫。郭氏名良璞,故奄夏国祥之对食也。年十九,妍丽捷敏,能击剑走马;巴东王妃某氏与之善。有张应科者,孙可望之私人也;窥见良璞,心好之,移居近巴东王第,晨夕致殷勤。巴东王亦昵就之,呼王妃为嫂;因得通于良璞。事觉,王命杖杀良璞并内监李安国,赐巴东王与妃悉自裁。玺书与可望言应科事;可望不得已,杖应科于朝门外。

  徐鼒曰:特书何?嘉胜朝家法之严也。楚庄绝缨之会、开元战袍之诗,虽曰恢阔大度,而墙茨之丑实自贻之。孟尝君「人情以色相爱」之言,岂可为训哉!有明三百年,■〈执上日下〉御无射鸟之儿、彤史无控鹤之纪。李瑶「摭遗」曰:『播越之惨已如此,而宫令之肃犹如彼。则有明一代帷簿修、衽席辨,始之终之,罔或佚荡;又谁得致疑于燕归龙帐之春、犬吠羊车之影哉』!

  十二月,我大清兵复取藤县,明总兵罗超死之。

  我大清兵复取平乐,明守将彭俊死之。

  明封莫宗文为安仁伯。

  是岁,孙可望杀明宗室之在贵州者。

  癸巳、我大清顺治十年(一六五三)春正月(明永历七年。是岁三月,鲁王去监国号)戊辰朔,明桂王在安龙府。

  二月,我大清兵复取永州,李定国走龙虎关。

  我敬谨亲王尼堪之殁也,章皇帝以贝勒屯齐代领其军,败李定国兵四万于永州。

  孙可望谋袭明李定国,定国走广西。

  定国自破桂林后,不复受可望约束,可望恶之。西宁王之封也,诏使已出黔境,复追还之;曰:『孤今出师入楚,当面会安西大庆宴,奉皇上敕书以光宠之』。召定国赴沅州议事。说者曰:『此伪游云梦计耳』!龚彝亦致书定国曰:『来必不免』!定国因止不行,率所部走广西;涕泣谓其下曰:『不幸少陷军中,备尝险难;思立尺寸功,匡扶王室,垂名不朽。今甫得斩名王、奏大捷,而猜忌四起。且我与抚南弟同起云南,一旦絓误,辄遭废弃;忌我当必尤甚。我妻子俱在云南,我岂得已而奔哉』!诸营闻之,有引军从者。

  我大清兵复取廉州,明守道王道光死之。

  道光,江西庚午(一六三○)举人;由云南太和知县历擢是职。被执,不屈死。

  三月,明鲁王自去监国号。

  有构鲁王于朱成功者,成功礼仪渐疏。王乃自削其号,瓢泊岛屿;赖旧臣王忠孝、郭贞一、卢若腾、沈佺期、徐孚远、纪石青、林复斋之徒调护之。

  明杨国栋、莫宗文合兵攻常德,不克。

  孙可望自将追明李定国,与大清兵遇于宝庆,大败。

  可望不意定国之奔也,怅然久之。欲止军东下,然业已督师在道;又信驾前军言,谓敌殊易杀,欲亲立大功,以服众心。谍知王师屯宝庆之岔路口;冯双礼将左、白文选将右,可望自将中军,轻骑来袭。时阴雨连绵,行三日始至。王师出不意,惊欲溃;明兵易之,甫斩数人,便掠马。我贝勒还军搏战,望见可望中军建龙旗、列鼓吹,麾兵急攻之;可望大败,走保峒口,惟冯双礼军不动。王师亦鉴于衡州之失,引还;于是以武、庆之间为界。是役也,可望以定国去,虑诸军有图己者,既不敢严督诸军前战;诸军亦以驾前军奋欲立功,不愿与并力,以致于败。既而,李定国亦败于肇庆、白文选亦败于辰州;凡所得州县,皆为王师所复取。于是楚事大变矣(考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