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容藩,楚宗人,无赖;不齿于王府,逃入左良玉军中,冒称郡王,诸将恶之。容藩走南都,贿马士英,请以镇国将军监督楚营,几激变。闯贼余党入楚,容藩复入贼中称楚王世子;贼大喜,欲立为王。既疑其诈也,乃止。是时赴行在,言贼中情形甚悉;丁魁楚信之,荐于朝,故有是命。

  明命兵科给事中彭耀、主事陈嘉谟宣谕广州,苏观生杀之。

  前大学士陈子壮移书瞿式耜,请兴师东向,以靖唐藩。王曰:『先遣官谕之,俟其拒命,讨之未晚』。乃遣耀。耀,顺德人;旧为秦令,有能声。既奉命,过家拜祖庙,托子于友。至广州,以诸王礼见,备陈天潢伦序、监国先后,语甚切至;且谕观生曰:『今上神宗嫡胤,奕然灵光;大统已定,谁复敢争?且闽、虔既陷,强敌日逼,公不协心戮力为社稷卫,而同室操戈,此袁谭兄弟卒并于曹瞒也。公受国厚恩,乃贪一时之利,不顾大计,天下万世将以公为何如人也』!观生怒,杀之;嘉谟亦不屈死。时邦彦亦奉王命赍敕还谕,闻耀等被杀,乃遣人以敕授观生,致书晓以利害;既闻林佳鼎之败,乃变姓名,入高明山中。

  明加陈子壮中极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节制两广、江西、福建、湖广军务。

  隆武帝尝欲相子壮,子壮以前议宗室阶换事有宿憾,辞不行。既苏观生将立聿■〈金粤〉,阻之不得,乃退居南海之九江村,阴致书瞿式耜请兵东向;故有是命。会王师入广州,道阻不得行。

  明以兵部右侍郎林佳鼎督师三水。

  明以萧琦为兵部尚书、晏日曙为工部尚书、周光夏为都察院都御史。

  癸亥(二十一日),明前大学士傅冠被执至汀州,不屈,死之。

  冠之寄寓泰宁也,主门人江亨龙家。亨龙,小人也。初以阁部名执弟子礼;既惧为居停累,乃自首。而遣其子养源走告冠曰:『江随父子白清帅,欲生得公矣!养源家百口,公是视耳』!盖江随前为冠受杖,故养源以此诳冠;冠不悟也,但曰:『一死报国,吾事已毕』。径自投缳。养源跪抱冠曰:『公不生见清帅,江氏百口立碎矣』!顾指庄客辈曰:『即此族何辜,忍令为血池乎』?遂舁冠就道。夜私起投溪,为守者所觉;次石牛关,抢头欲死,守者复阻之。过罗汉岭,见新坟,者曰:『此忠诚伯周之藩墓也』。泣拜题诗而去(考曰:诗云:『闻道延津簇羽骑,翠风飞越五云迷;汀州草色空迎辇,谁覆周郎裹革尸』)。至汀州,李成栋延之上坐曰:『公大臣也,但遵制薙发,保公无他』。冠诧叹曰:『自冠裳以来,有髠头宰相否』?成栋复进曰:『公发种种矣,与髠何异!但稍加铍掩众目,即可婉曲报闻耳』!冠厉声曰:『汝知千古有文文山乎?我乡先进也。吾乡无髠头宰相,但有断头宰相耳』!成栋自是不复言,然礼待甚厚,饮食必偕。成栋既率兵入广,镇将李发待冠如初。一日对奕,局罢,发文书,忽请曰:『公必不顺命者,今奉令旨收公矣』!冠欣然起曰:『早毕吾事,尔之赐也』。整衣冠向南拜曰:『臣负国无状,死不足赎』!复向西拜曰:『祖父暴骨,惟冠之辜』!索笔题诗于壁,引颈受刑。发部卒皆涕落,无忍加刃者。赏之,亦不应;惟知府李兰友家丁某受赏而施刃焉。是日昼晦,悲风震瓦,汀人无不掩涕(考曰:「寒支集」载冠于丙戌十一月二十一日死汀州,与诸书合。而「台湾外纪」谓死于丁亥十一月二十一日;误也。冠题壁诗曰:『白发萧萧已数茎,孽冤何必苦相寻?拚将一副头颅骨,留取千秋不贰心』。又诗云:『愤血已成空,往事徒回首;国难与家仇,永诀一杯酒。幻影落红尘,倏忽成今古;名望重如山,此身弃如土』。亦冠难中作也)。家人傅国桢葬其骸于罗汉岭,与周之藩墓相望。首在函中,忽吐白光;时示梦于狱囚,祈卜皆奇验。己丑三月,冠之子乞骸骨归葬;始合身首殓之,竟体作黄金色。旧衣二领弃墓侧,风雨经年,帛色如故;行道见者呼为「相公衣」。后宁化邱、赖二生被袭而归,每以示人,盖有叹且泣者。

  徐鼒曰:冠生平相业无所展布,独其从容赴义,视死如归,几于求仁得仁者之无怨悔;岂为忠臣易而为良臣难哉!冠于思宗时入阁,以雍容静镇之相,遇刚愎苛察之主,凿枘之不入,故展布之为难也。呜乎!狄庆锄袁、陶榖族李,翼而长者反而噬。予不敢谓冠作相之无才,而转惜其知人之不哲矣!

  丙寅(二十四日),明郑彩奉监国鲁王次中左所;寻改次长垣。

  中左所亦名鹭门,即厦门也。初,郑芝龙密令彩执监国归命,彩不可,乃匿监国;而以南夷貌类者,服监国冠服,居舟中。谓守者曰:『事急,则缢以示之』。会成功起兵海上,驻札中左所;以唐、鲁旧嫌,意不欲奉监国,称明年为隆武三年。于是彩奉监国改次长垣。庚午(二十八日),明李明忠败广州兵于三水。

  广州遣番禺人陈际泰督师犯肇庆,武靖伯李明忠自韶州入援,战于三水,大捷;俘斩八百余级,际泰遁去。

  十二月癸酉朔,明招讨大将军忠孝伯朱成功起兵海上,以图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