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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鹿樵纪闻-清-吴伟业-第19页

墓,乾坤半壁岳家祠。渐将赤手分三席,特为丹心借一枝;他日素车来浙路,怒涛岂必是鸱夷?”后戮于杭州,埋骨于南屏之阴。
◎舟山始末舟山东西七十里,南北倍之;西去蛟门二百六十里,东距普陀四十里,黛山屏其南,桃花剑列其北,即《传》所传甬句东也。宋以前日氵翁洲,元为昌国县,明初并入宁波之定海。崇祯间,闽人黄虎痴斌卿尝为其地参将,后升去。乙酉夏,斌卿自江上逃归,上书唐藩,言:“舟山民俗淳朴,通商舶,饶鱼盐,西连越郡,北溯长江,此进取之地。”唐藩然之,赐剑印,率麾下至舟山,舟山之寇自此始。
张名振者,石浦守将也,与斌卿为儿女姻。绍兴之破,与鲁王投舟山,斌卿不欲奉王,故随郑彩入闽,而名振独留。其年冬,溃将张国柱来犯,斌卿连战不能御。名振使其将阮进以数舟冲国柱营,因风水之势,发炮击之,国柱败去。进故海盗,精水战,为名振心腹,既破国柱,斌卿以计笼络使去张而归己,名振由是不悦。未几,而有提督吴胜兆、诸生华夏之事。
胜兆镇松江,以滥抚太湖白党被参,遂怀异志,以蜡书求援海上,斌卿不许,名振独以兵就约。胜兆所抚之白党,持主帅之有谋也,反凌官军,官军恨之刺骨。
其未抚者,亦无复畏忌。及官兵擒解,则胜兆欲示无他心,又辄枭示。乱民疑主帅意中变,乃先期劫胜兆,夜召推官方、同知杨议事,缚而杀之,下令解辫。而名振兵至白沙,因洗炮惊动龙宫,风涛大作,名振舟坏落水,余众踉跄遁归。官兵既恨乱民,又不见海上动静,视乱魁陆炯、戴之俊等皆易与,于是副将唐世勋设计诱斩炯等,而执胜兆。朝廷穷治其狱,吴中失职之士多死焉。
华夏者,宁波诸生,与其侪五人同谋举兵,遣人走舟山,约斌卿,斌卿诺之。
夏等又约四明(疑有阙文)口谋泄就戮。斌卿本无大志,特为利而动。兵至宁波,泊舟桃花渡,望城上毫无变动,己知夏等事败;官军开炮击之,即扬帆而遁。名振之覆舟白沙也,与张煌言共浮一篷,得抵岸,投一小庵,僧一泓为剪发易服,始得脱归;从此斌卿每事侮之,名振于是别屯南田。斌卿子,名振婿也,自闽归,便道过南出,名振留饮十日,而舟山讹传南田劫舟杀公子,斌卿信之,遽抄名振家。已而公子备述妇翁情至,斌卿惭悔无及。比自宁波归,自以师出无功,益愧且惧,乃为保聚谋:民年十五,即令充军兵;男子死,妻不得守节;六十无子,收其田产,别给衣食;其意欲如土司为不侵不叛之夷岛,而不知不可得也。
土司王朝先从张国桂出海,斌卿利其兵力,以书招之;复使兵诈为他盗,中路劫之;既至,又夺其将军印而拘之。久之,朝先以计脱去,至奉化,聚众得数千;又阮进亦失欢于斌卿,别驻鹿头。己丑秋,朝先遂约进并约名振同攻舟山;鲁藩传谕和解,朝先得谕,即致斌卿以弛其备,而轻舟袭之。斌卿见兵至,设香案,服公服,手执来谕曰:“监国有旨,谁敢者。”阮进直前刺杀之,而分其众,始迎鲁王居舟山。
辛卯春,名振以小嫌杀朝先,其将张济跳城夺哨船,至军门,陈舟山虚实。
六月,王师进讨,名振与阮进奉鲁藩分兵出御。八月,王师渡横海,突遇阮进舟。
进挟火罐升炮投击,风反自焚,堕于水,王师擒斩之,遂乘大雾直抵螺头门。名振初不觉,雾霁,见之大惊,即奉以海南遁,投郑成功。名振既去,其弟名扬犹固守舟山,攻之月余始破。张肯堂在舟山,多树梨花,作亭其间,颜曰雪支。至是题绝命诗于亭而缢。其前二联云:“虚名廿载著人寰,晚岁空余学圃间;难赋归来如靖节,聊歌正气学文山。”自肯堂外,死者数十人。胜国孤臣,于斯尽矣!
名振初至厦门,成功不为礼,后见其背刺“赤心报国”四大字,始致谢,延为上客。癸已春,使与张煌言入犯,至京口,因谗言撤回。又出犯崇明,屯兵平洋沙。甲午春,再犯京口,舟师抵观音门,失利而遁;路遇风便,复袭舟山据之。
乙未冬,名振病死,陈六御代统其众。丙申二月,舟山城哭声若风筝而咽。其年冬,王师复舟山,斩六御,余寇悉南徙。朝议以海ㄛ难守,命毁其城,迁其民,而空其地。
◎日本乞师日本乞师之议,始于周鹤芝。芝故海盗,往来日本,与撒斯玛王结为父子。
日本三十六岛,岛各有主;其国主为京王,徒拥虚位,权皆掌于大将军;余王如诸侯,而撒斯玛最强。芝既熟日本,横行海中;已而就抚,为黄华关把总。值东南丧乱,私遣人至日本,求假一旅以靖难。撒斯玛王为言之大将军,许诏使至,即为发兵;芝喜,益市金珠玩好,将以王命往迎。主将黄斌卿谓此吴三桂乞师之续,执不可;芝怒,遂去舟山。久之,或说斌卿曰:“北都之变,东南如故,使并东南而失之者,此乞师之害也。今我无可失之地,比之往事为不伦矣。”斌卿意悟,始其弟孝卿与冯京第往。会日本有西洋为天主教者作乱,方严逐客之令,京第至长崎岛,不得登岸,日于舟中效秦庭之哭。撒斯玛王闻之,复为言于大将军,议发各岛罪人以赴中国之难,留孝卿于长崎,而使京第先还报命,赠洪武钱数十万。盖日本不知鼓铸,专用中国古钱,舟山行洪武钱自此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