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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1-独醒杂志-宋-曾敏行-第12页

,所见如前,即石求之,莹然如玉,其中隐隐有观音像,类今之绘者。民以石归龛而祠之,自是生理日饶,家用大昌。民既死,其二子析居,兄请尽以家财与弟,而唯求其石,弟亦愿得石而尽举家财以逊其兄,争之不已。诉于郡,太守取石藏之公帑而析其财,由是争息。经兵火,帑藏皆毁,石失所在。老吏执事其时者尝见之,为言如是。
有方外士,为言蜀道永康军城外崇德庙,乃祠李太守父子也。太守名冰,秦时人,尝守其地。有龙为孽,太守捕之,且凿崖中断,分江水一派入永康,锁孽龙于离堆之下,有功于蜀,人至今德之,祠祭甚盛。每岁用羊至四万余,凡买羊以祭,偶产羔者亦不敢留,永康藉羊税以充郡计。江乡人今亦祠之,号曰:“灌口二郎,每祭但烹一膻,不设他物,盖有自也。”
予藏章伯益草虫九便面,笔势飞动,几夺造化,后有孔毅甫、周元翁、米元章诸公题识。有谓伯益以篆名世,何为善面复如此不多见也。予观《修水集》,有题伯益飞歧图,亦嘉其游艺之精。则伯益之墨戏,当亦有藏之者矣。
东坡多雅谑,尝与许冲元、顾子敦、钱穆父同舍。一日,冲元自窗外往来,东坡问何为。冲元曰:“绥来。”东坡曰:“可谓奉大福以来绥。”盖冲元登科时赋句也。冲元曰:“敲门瓦砾,公尚记忆耶?”子敦肥硕,当暑袒裼,据案而寐,东坡书四大字于其侧,曰“顾屠肉案”。穆父眉目秀雅,而时有九子,东坡曰:“穆父可谓之九子母丈人。”同舍皆大笑。
米元章尝写其诗一卷,投许冲元,云:“芾自会道言语,不袭古人。年三十,为长沙掾,尽焚毁己前所作,平生不录一篇投王公贵人。遇知己,索一二篇则以往。元丰中至金陵,识王介甫。过黄州,识苏子瞻。皆不执弟子礼,特敬前辈而已。” 其高自誉道如此。至评章伯益书,乃云:“如宫女插花,嫔嫱对镜,自有一般态度,继其后者谁欤,襄阳米芾。”则元章于字画间乃有所推重。世谓元章学罗让书,盖其少时,非得法于让也。
董公敦逸,永丰人,元祐中立朝为侍御史,弹击不避贵近,不畏惮之,京师呼为白须御史。元符厌诅事起,皇城司具狱,哲宗御批令公录问,中书不预知也。公入狱引问,见宫官奴婢十数人肢体皆毁折,至有无眼耳鼻者,气息仅属,言语亦不可晓。问之,只点头,不复能对。公大惊,阁笔不敢下。内侍郝随传旨促之,且以言语胁公。公不得已,以其案上。翌日,上疏,言中宫之废,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诏下之日,天为之阴翳,是天不欲废之也。人亦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之也。臣尝录问,知其非辜,倘或不言,诚恐得罪于天下后世。上大怒,将议贬斥,廷臣皆不敢言。曾子宣徐奏曰:“陛下以皇城之狱出于近侍,故特命敦逸录问,今又贬敦逸,臣恐天下疑惑矣。” 上意始解。未几,竟出之。
●卷六
胡邦衡《春秋》之学,受教于萧子荆。子荆名楚,庐陵人。绍圣间,贡于乡,不第,因留太学。时方尚词赋,子荆独崇经术,尤深于《春秋》,从其学者尝百余人。会蔡京当国,黜《春秋》之学,子井然引还。移书谓冯澥曰:“蔡氏废麟经,忘尊王之义矣。是将为宋王莽。吾不愿仕。”澥得书,不敢答。澥亦尝受《春秋》大义。邦衡擢进士甲科而归,子荆尚无恙,谓邦衡曰:“学者非但拾一科而止,身可杀,学不可辱,无祸吾《春秋》。”子荆建炎四年卒,以未尝娶,故无子,门人私谥曰清节先生。有《春秋经辩》,行于庐陵。
曾外祖严府君颢,举进士,皇祐方平治时,四为县宰,所居称职,廉介自持,不求闻达。祖母为余言,府君为惠州河源令三年余,禄不足以养,而丝毫无扰于吏民。罢归,人惜其去,争饯以海错。舟行十里余,家人发缶,得黄金以告,府君亟命掩缶,召馈者还之。其清谨视古廉吏,惜名不闻于太史氏云。
米元章以书名,而词章亦豪放不群。东坡尝言自海南归,舟中闻诸子诵其所作《古赋》,始恨知之之晚。徽宗朝,以廷臣论荐,除太常博士。时内史吴拭行词,多所褒奖。元章喜,作诗以谢之,其末章有云:“中间有一萧间伯,学道登仙初应格。朝元明日拜五光,玉皇应怪须眉白。”盖自谓也。未入谢,言者谓其倾邪险怪,诡诈不近人情,人谓之颠,不加以登朝藉,命遂寝。元章大不平,即上章政府,诉其事,以为在官十五任,荐者四五十人,此岂颠者之所能。竟不报。后四年,始得召,复归班。元章喜服唐衣冠,宽袖博带,人多怪之。又有洁疾,器用不肯令人执持。尝衣冠出谒,帽檐高不可以乘肩舆,乃撤其盖,见者莫不惊笑。所为类多如此。
东坡谪岭南,元符末始北还。舟次新淦,时人方础石为桥,闻东坡之至,父老儿童二三千人,聚立舟侧,请名其桥。东坡将登舟,谒县宰,众人填拥不容出,遂就舟中书“惠政桥”字与之,邑人始退。然字画差褊小,不似晚年所书,盖当时仓卒迫促而然尔。
范忠宣公居于永,太守观望时政。与公相忘,岁时亦不可礼。建中靖国初,朝廷将起公,遣中使宣赐茶药,问劳甚至。官吏遂生新敬。及公将行,皆出送于四五十里外。公辞之,不可,乃一一延见,慰藉有加。或进谓公曰:“时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