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妖。此致乱之源也。堂陛之地,欺猜愈深,朝野之间,刻削日甚。缙绅蹙靡骋之怀,士之嗟束湿之困。商旅咨叹,百工失业。本犹全盛之海宇,忽见无聊之景色。此又致乱之源也。边事既坏,修举无谋,兵不精而自增,饷随兵而日益,饷益则赋重,赋重则刑繁。复乘之以天灾,加之以饥馑,而守牧惕功令之严,畏参罚之峻,不得不举鸠形鹄面无食无衣之赤子而笞之禁之,使愁苦之气,上薄于天。皇上虽有恤民惠下之德意,而九重邃密,何由得闻?下民无知,直谓有司仇我虐我,今而后得反之也。此又致乱之源也。将无纪律,兵无行伍,淫污杀劫,惨不可言。尾贼而往,莫敢奋臂,所报之级,半是良民。民间遂有贼兵如梳,官兵如栉之谣,民安得不为盗?盗安得不日繁?此又致乱之源也。具此乱源,而当事诸臣,不能忧国奉公,反躬省己,加膝堕渊,总由恩怨,张罗布网,费尽机关。试观数年以来,所为整纲肃纪者何事?推贤用能者何人?安内攘外者何道?富国强兵者何策?即如流贼一事,飘忽已久。既失一夫当关之事,纵虎出林;复误各抚分镇之谋,教猱升木。今日庙社怨恫,幽明胥痛。国事至此,诸臣之肉,岂足食乎?凡食君之禄、担君之爵者,皆当伏铁钅质之诛,膺放流之典。固非角素盈朝可以塞责,慰安一疏可以毕事者也。在皇上宜赫然一怒,以安天下。发哀痛之诏,明罪己之怀,按失事之诛,正误国之罪,行抚绥之实,蠲民间之积逋,使岂第循良民得专意于牧明。徐议财源之濬,无徒竭泽之鱼!尽斥患得得患失之鄙夫,广集群策群力以定乱。蛊之象曰:‘振民育德。’盖‘振’,取荡涤之义,‘育’,为有补救之方。若复养痈不决,弛瑟不张。俞咈无闻,而但云有旨□□,方圮既极,而尚言戴罪立功,忽忽悠悠,将安底止哉!”
奉旨:“本内追溯乱源,亟图妙算,殊属剀切。并理财用人等事,该部悉心筹画,以备采择。”
三月,升卢象升兵部左侍郎,总督五省军务,赐尚方剑,统关辽兵,剿东南贼。洪承畴剿西北贼。升山东巡抚朱大典总督漕运,巡抚凤阳,同象升协剿。逮河南巡抚元默,以陈必谦代之。
复召大学士何如宠,坚以疾请,允之。东阁直房前第一间为首辅所居,若未正首辅之称者,虽次叙第一,不敢居也。桐城再召,疏辞不允,勉强就道。至临淮,复以病坚辞,始蒙谕允。乌程竭力邀首辅之称,不可得。端阳,阁臣例有赐馔,大珰传谕,口称首辅,乌程即开首辅之室居之。
七月二十六日,皇上辟门,遍召群臣,试以票拟。先臣以病不能出,倪庶子元璐无病而亦不出。三十日,旨下:吏部取姜逢元、陈子壮、先臣、张至发、蔡弈琛、张元佐、闵仲俨、马之骥、张居九人履历。次日,廷推林钅干、孙慎行、刘宗周三人。阁票:“再推几员来看!”越三日,御笔批:“兵部马上差人召来。”七月二十六日,奉旨:“文震孟、刘□□、张至发,俱升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即行入阁,与首辅体仁等协同办事。”阁中初票礼部尚书,御笔批礼部左侍郎,真特达之知也。二十八日上辞疏,二十九日旨下。八月初二日复上辞疏,午上而旨未刻即下。次日,即宣圣谕:“尽撤各镇监视内官。”其有拱己以听之意。先臣欲坚以病辞,香山力止以为不可,遂于十三日面恩入阁办事。
罢各镇监视太监,谕曰:
“朕御极之初撤还内镇,举天下事悉以委之大小臣工。比者多营私图,罔恤民艰,廉谨者又迂疏无通论。己已之冬,京城被攻,宗社震惊,此士大夫负国家也。朕不得已,用成祖监理之例,分遣内臣监视,添设两部总理,虽一时权宜,亦欲诸臣省咎引罪。今经制粗定,兵饷稍清,诸臣应亦省改。其将总理监视等官,尽行撤回,以信朕之初心!张彝宪俟漕竣,即回监供职。惟关、宁密迩奴寇,高起潜着削去总监字样,督理如故。”
先臣供事日讲,上甚属意,宫中尝言:“文震孟到阁中到好,只是他还是板金绦。”时先臣官少詹,止四品也。乌程侦知之,年终,讲官应叙劳题升,先臣应升正詹,乌程寝阁不题;傅祭酒冠,应升正詹。仍升少詹,阻遏后进,亦已甚矣。六月至八月,乌程大病不能起,上乃点用乌程。使乌程不病,此举不可几也。
时圣恩深重,捐躯莫能图报。而尔时天下事实有不可为者:政府之事权日轻,貂珰之盘蹈已久,能尽削之以归中书乎?疆场之饬备无期,内地之流毒愈炽,谁为宗岳之先乎?真小人张弧以伺我隙,伪君子甘言以售其奸,能一一烛照之俾勿堕其网乎?虽欲佐圣天子以转移天下,将安从措手也?窃为先臣计,不若坚以病辞,使圣天子知能辞宰辅者,惟先臣一人耳。宋神宗论温公辞枢密曰:“若他人,虽迫之使去,亦不肯矣。”惜乎!香山诸公,见不及此也。
上为流寇事,于二十一日召阁臣及府部科道官平台对面,诸臣各有敷陈,先臣奏:
“今调官兵剿贼,本以为卫民也。乃官兵不能剿贼,反以殃民,以致民间有‘贼兵如梳,官兵如栉’之谣。今惟严申号令,凡兵丁扰害民者,必杀无赦;将官能钤束兵丁,秋毫无犯,监军御史,立刻奏闻,破格优擢。”
上曰:“卿说得是”。又召入门内,先臣奏:“民间团聚村堡,正‘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