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我当为汝致之。」即访其家,入门,见其人方砺斧斤,谓之曰:「汝砺斧斤,将何为耶?」彭二云:「州县云有赈济,日日伺之,实误事。饥无得食,我将伐薪,入城换米吃,可以度日,官府不足信也。」君用曰:「噫!我视汝膂力过人,何处不得一顿饱饭吃耶?」因作色曰:「汝能从我谋事,岂但衣食而已,富贵从汝!」彭二即解其意,应曰:「其中有芝麻李乎?」曰:「有。」「有,我当从之。」遂引见芝麻李,喜得八人,歃血同盟。于是年八月十日,佯为挑河夫,日夜仓皇投徐州城,夜留城中,门卒拒之,则曰:「我挑河夫也,借一宿,何伤?」其半夜因突入,一半在外,一半在内。夜四更,城内四人爇四火,城外四人亦爇四火应之,既而复合为一处。城内吶喊一声,城外接应,一时城中大乱,四人者遽夺军器乱杀,外四人因而得入[64],同声叫杀。民久不见兵革,一时见乱杀,皆束手从命。天明,又树大旗募人为军,从之者亦百余万[65]。浮桥四出掠地,亦奄有徐州近县,及宿州、五河、虹县、丰、沛、灵壁,西并安丰、濠、泗。事闻朝廷,有吏抱牍题曰:「谋反事。」至脱脱前,观其牍,改题曰:「河南汉人谋反事。」识者知元朝不能有天下矣,河南汉人可尽诛乎[66]?其后张士诚起于淮海,赵明远起于徐州,毛贵起于山东,明元帅起于四川。独本朝龙兴淮南,即以建康为天下根本,东征西伐,南诛北讨,四海人心归附,皆有徯后来苏之望,元朝之国祚可尽矣[67]。先是童谣曰:「富汉莫起楼,贫汉莫起屋。但看羊儿年,便是吴家国。」迨本朝定都建康,筑坛于建康南门,郊天受命,改元朝至正二十七年为吴元年,实丁未岁也,岂不验哉!天命有所归,岂人力之所能为耶?
朝廷闻红军起,命枢密院同知赫厮、秃赤领阿速军六千,并各支汉军,讨颍上红军。阿速者,绿睛回回也,素号精悍,善骑射,与河南行省徐左丞俱进军。然三将但以酒色为务[68],军士但以剽掠为务[69],于剿捕之方漫不加省。赫厮策马望见红军阵大[70],扬鞭曰:「阿卜!阿卜!」阿卜者,言走也[71];于是所部皆走。至今淮人传以为笑。其后,赫厮死于上蔡,徐左丞为朝廷所诛。阿速军不习水战,不服水土,病死者过半。
十二月,布王三陷邓州、南阳。
壬辰 至正十二年[72]。正月,孟海马陷襄阳,徐真逸陷湖广,其将曾元帅陷安陆、江陵。脱脱为相,讳言中原兵乱,而哈麻媒糵其过。帝召脱脱,怒责之曰:「汝尝言天下太平无事,今红军半宇内,丞相以何策待之?」脱脱汗流浃背。未几,自请督军下徐州。兵出,有淮东元帅逯善之者,上言:「官军不习水土,宜募场下盐丁,可使攻城。」又有淮东豪民王宣者,亦上言:「盐丁本野夫,不如募城墅趫勇惯捷者,可以攻城。」前后各得三万人,皆黄衣黄帽,号曰「黄军」。脱脱知城有可克之状,下令诸将,各励乃事,我至即攻之。须臾脱脱至,一鼓攻之,遂夷其城,芝麻李遁去[73]。又调阿吉刺太尉攻汝宁,汝宁红军惧,退保亳州,阿吉刺攻平汝宁城。赫厮既死,朝廷别命巩卜班平章为将,领侍卫汉军合爱马鞑靼军,合数万众,屯汝宁沙河岸。日夜沈溺酒色,醉卧不醒,敌人偷营,逃失大将所在。次日阅死人,得其尸死人中。师遂退数百里,屯项城县。又命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代为总兵,凡精兵三十余万,金银物帛,车数千辆,河南北供亿万计[74],前后兵出之盛,无如此者。也先帖木儿驻军沙河,未及两月,军中夜惊,也先尽弃军资器械,粮运车辆山积,仅收散卒万人,直抵汴城下。时文济王在城头,遥谓之曰:「汝为大将,见敌不杀,何故自溃?吾将劾汝,此城必不容汝入。」遂离城南四十里朱仙镇屯焉。朝廷乃命蛮子平章代之。也先径归燕京,抵暮入城,明日,仍为御史大夫。当时官军不足用,类如此。故王宣建言募盐丁,岂亦识时务者欤?而十数年前见机最早者,惟杜遵道一人也。
贾鲁治黄河,疏凹里邨,塞黄龙江口,立回龙庙于岸上,水由故道行[75]。
脱脱议军事,每回避汉人、南人。时方入内奏事,回头,中书韩伯高、韩大雅随后来,遽令门者勿纳。奏曰:「方今河南汉人反,宜榜示天下,令一槩剿捕。诸蒙古、色目,因迁谪在外者,皆召还京师,勿令诖误。」于是榜出,河北之民亦有变而从红军者矣。
中书左司郎中田本初言:「江南漕运不至,宜垦内地课种。昔渔阳太守张堪,种稻八百余顷,今其迹尚存,可举行之。」于是,起山东益都、般阳等一十三路农民种之,秋收课所得,不偿所费。次年,农民皆散罢去。冬,复立庸田使司于江南。
咬住平江陵,答失八都鲁平襄阳。
癸巳 至正十三年。脱脱奏用哈麻为宣政院使。哈麻既得幸于上,阴荐西天僧行运气之术者,号「演揲儿法」,能使人身之气,或消或胀,或伸或缩,以蛊惑上心。哈麻自是日亲近左右,号「倚纳」。是时,资政院使陇卜亦进西番僧善此术者,号「秘密佛法」,谓上曰:「陛下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亦不过保有见世而已,人生能几何?当受我『秘密大喜乐禅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