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人日也。天然巧合,二子不能属,改为二联课之。
陈允康《赠鹧鹄(鹄疑当作鸪)山百拙和尚联》云:“淡月能描竹,清风解弄琴。”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事天治人莫如啬。”“绝学无忧。”书此三言,以代铭座。
宋司马光云:“有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诚乎?”刘安世间其所从入,曰:“自不妄语始。”偶思及此语,深有悟入。光卒于哲宗元八年九月。
余观世之小人,未有不好唱歌看戏者,此性天中之《诗》与《乐》也;未有不看小说听说书者,此性天中之《书》与《春秋》也;未有不信占卜、祀鬼神者,此性天中之《易》与《礼》也。圣人六经之教,原本人情,而后之儒者,乃不能因其势而利导之,百计禁止遏抑,务以成周之刍狗,茅塞人心,是何异壅川使之不流,无怪其决裂溃败也。夫今之儒者之心,为刍狗之所塞也久矣,而以天下大器使之为之,爰以图治,不亦难乎?
余尝与韩图麟论今世之戏文小说,图老以为败坏人心,莫此为甚,最宜严禁者。余曰:“先生莫作此说。戏文小说,乃明王转移世界之大枢机。圣人复起,不能舍此而为治也。”图麟大骇。余为之痛言其故,反覆数千言。图麟拊掌掀髯,叹未曾有。彼时只及戏文小说耳,今更悟得卜筮祠祀,为《易》、《礼》之原。则六经之作,果非徒尔已也。
黄厢岭有望苏亭,施茶所也。其上有庵,僧见修母子出家于内。衡人全俊公请予为联以赠,予题茶亭云:“赵州茶一口吃干,台山路两脚走去。”题堂前云:“奉亲入道成真孝,教子离尘是大慈。”题山门云:“门外鸟啼花落,庵中饭熟茶香。”
天下事有明知而故犯者,只是不勇耳,此孟子所以有养勇之说也。余谓有作勇,有断勇。遇事敢为,此作勇也;决于不为,此断勇也。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则断勇又作勇之本也。养大勇者,宜自断勇始。
事之成败,犹兵之胜负,固不可以此动我天钧,所谓“舍岂能为必胜哉,能无惧而已”矣。然既败之后,则须思失著在何处,自以其失为它日前车之鉴,如弈者然,则善矣。若冥然悍然,不悔不悟,而漫然曰:“吾不以得失动心。”而更诿罪它人,则其人更无出头之日矣。
在郴州时,门人辈游白鹿洞归,掘得仙桃数十枚。剖而视之,太乙余粮类也。
甲戌元宵前一日,于郴阳旅邸,北风阴雨,觉冷甚。盖新春以来,无风不南,无日不晴,梅柳桃李,旧腊已如锦绣。昨风转北,天即阴晦,寒气逼人,如北方之冬室中,非火不足以御寒。天之阴晴,由于风之南北;地之寒燠,由于天之阴晴,湖南大抵然也。饭后益冷,沽酒群饮,人各二三杯而止,亦皆醺然矣。饮讫,某某者忽然不见,询之则知往东塔街观剧矣。噫!优人如鬼,村歌如哭,衣服如乞儿之破絮,科诨如泼妇之骂街,犹有人焉,冲寒久立以观之,则声色之移人,固有不关美好者矣。夫登徒子之好色也,非好色也,宋玉固已言之。若夫观郴郊之剧,吾不识声色之外,复何所有也,而声色止若是焉已矣,此其故有非推测而知者也。虽然,有至人焉,见吾之深探化元,细推名理,钻故纸以终日,惟陈言之是耽,不犹诸子之立观村剧乎?而诸子之视吾也,亦犹之吾之视彼也。庄生有言曰:“其视下也亦若是(此下疑有阙脱)。”某人三往台下觇之,皆不见云,不知其已登酒楼轰然群饮矣。口之于味,取其适耳,家饮之于肆酌,其味同也。问其地,则歌楼耳,未有胜于密室围炉之安也;问其肴,腐一而已,此固室中之所可办也,饮必于肆焉,徒取其亵而费耳。少焉,某人先挟某人醉归,归而卧,卧而起,起而吐,吐而复卧焉。某人复去,饭已具矣,使招诸子,则复至台下立而观矣,且云:“请余先饭。”观之不足,犹未返也。余饭未竟,而轰轰之声自远而近,渐至室中矣。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乱,而况以非礼饮者乎?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而况非礼为之而求其必应乎?争而至于攘臂也,亦势之所必至也。某人闻之,投箸而起,解之而归;某人挫某人之锐,以解其纷;某人和衣伴某人以醉眠,某人则竟解衣而登榻矣。四体之即安佚,人之情也;恶安坐而乐久立,岂人情乎?攘臂相仍,至痛也,以至痛为至乐,吾未之前闻也。饮而陶然,斯为乐矣,必也翻肠倒胃,尽出而后已,譬之饮药,以求病也,某人某人则皆然矣。夫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之于味,四体之于安佚,则既尔矣,但未知鼻之于臭何如也?夫集数百十人于台下,则酒气汗气下泄之气,氤氲郁酿,可想而知。根尘和合,而识生焉,意识了别于中,而好恶因之以立。人之与人,比量而知,不甚相远也,而此则乌乎测之。夜饮时,某人起而不酌,某人饮而誓之,余与某人,皆有戒心焉。余反复中夜,究不测群公之境界为何如也。呜呼,异哉!
甲寅康熙十三年(伪周元年),三桂之变,郴已归周,三桂兵距江与清兵相持。乙卯春,康熙十四年(伪周二年),扬威将军和硕亲王在吉安,为韩大任所败,走取萍乡。时大任进取吉安,而夏国相留守萍乡。萍乡城南有七星台,高出城上,上列三营以守。清兵卒至,于二月十四、十五日与国相连战。十六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