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如何可赏?”既称钞数相悬,争闹不已,遂闻之官。聂尹覆问拾得者,其词颇实,因暗唤其母,复审之亦同。乃令二人各具结罪文状:“失者实失去三十定,卖菜者实拾得十五定。”聂尹乃曰:“如此则所拾之者,非是所失之钞,此十五定乃天赐贤母养老。”给付母子令去。谕失者曰:“尔所失三十定,当在别处,可自寻之。”因叱出,闻者莫不称善。
至元间,有一御史分巡,民以争田事告之,曰:“此事连年不已,官司每以务停为词,故迁延之。”御史不晓务停之说,乃谕之曰:“传我言语开了务者。”闻者失笑。又,至正间,松江有一推官,提牢至狱中,见诸重囚,因问曰:“汝等是正身耶?替头耶?”狱卒为之掩口。又,一知府到任,村民告里正把持者,怒曰:“以三十七打罢这厮。”若此三人者,卤莽如此。昔宋仁宗朝,张观知开封府,民犯夜禁,观诘之曰:“有见人否?”众传以为笑。一语之失,书诸史册,百世之耻,可不慎欤!
至顺间,余与友人送殡,见其铭旌粉书云:“答剌罕夫人某氏。”遂叩其家人云:“所书答剌罕是所封耶?是小名耶?”答曰:“夫人之祖。世祖皇帝收附江南时,引大军至黄河,无舟可渡,遂驻军。夜梦一老曰:‘汝要过河无船,当随我来。’引之过去,随至岸边,指视曰:‘此处可往。’遂以物记其岸。及明日至其处,踌躇间,有一人曰:‘此处可往。’想其梦,遂疑其说,上曰:‘你可先往,我当随之。’其人乃先行,大军自后从之,果然此一路水特浅可渡。既平定,上欲赏其功。其人曰:‘我富贵皆不愿,但得自在足矣。’遂封之为答剌罕,与五品印,拨三百户以养之。今其子孙尚存。”余每以此事叩人,皆未有知者。
李朵儿只左丞,至元间为处州路总管。本处所产荻蔗,每岁供给杭州砂糖局煎熬之用。糖官皆主鹘回回富商也,需索不一,为害滋甚。李公一日遣人来杭果木铺,买砂糖十斤,取其铺单,因计其价比之官费,有数十倍之远,遂呈省革罢之。又,箭竹亦产处州,岁办常课军器,必资其竹。每年定数立限,送纳杭州军器提举司,及其到司,跋涉劳苦,何可胜言?而司官头目箭匠,方且刁蹬,否则发回再换。李公到任,知有此弊,乃申省云:“竹箭固是土产,为无匠人可知,故不登式,乞发遣高手、头目、匠人来此选择起解,庶免往返之劳。”从之,迄今无扰。此皆仁政之及民者如此。左丞,唐兀人,汉名希谢,号贺兰,官至江西左丞。余按周世宗时,王祚为随州刺史,汉法禁牛革,辇送京师,遇暑雨,多腐坏。祚请班铠甲之式于诸州,令裁之以输,民甚便之。适与二事相同,漫书于此,观者或可触类而长,则利民之事,足有为也。
北庭王夫人(举月思的斤),乃阿怜帖木儿大司徒北庭文贞王之妻也。一日有以马鞭献王,制作精最。王见而喜之。鞭主进云:“此鞭之内,更有物藏其中。”乃拔靶取之,则一铁简在焉。王益喜,持归以示夫人,取钞酬之。夫人大怒曰:“令亟持去。汝平日曾以事害人,虑人之必我害也,当防护之。若无此心,则不必用此。”闻者莫不韪之。
阿怜帖木儿文贞王,一日为余言:“我见说娄师德唾面自乾为至德之事。我思之,岂独说人,虽狗子亦不可恶它。且如有一狗,自卧于地,无故以脚踢之,或以砖投之,虽不致咬人,只叫唤几声,亦有甚好听处。”
脱脱丞相(即倚纳公),康里人氏,延间,为江浙丞相。有伯颜察儿为左平章,咨保宁国路税务副使耶律舜中为宣使。一日,平章谕该吏曰:“我保此人,乃风宪旧人,及其才能正当选用。”嘱之再三,曰:“汝可丞相前覆说之。”丞相曰:“若说用则便用之,若说选则不必提也。”只分别“用”、“选”二字,言简而意尽。姑书之,以备言行录之采择焉。公又访知杭州,过浙江,往来者不便,乃开旧河通之。此河钱王时古河也,因高宗造德寿宫,湮塞之。公相视已定,州县与富豪交通,沮以太岁之说为疑。至日,公自持,一挥而定。往年每行李一担,费脚钱二两五钱,今以一担之费买舟,则十担一舟能尽,其利可谓博矣。
应中甫本,钱唐人,壮年笃志学道,得请仙降笔法,甚验,每在杭州万松岭上同志家为之。过数日,欲设祭将之供,适无钱,降仙告归。不许,漫以借钱叩之。乃允,降笔云:“适有壑翁平章(即贾似道)在此,可立约借汝。”遂写契,以金纸甲马,同焚炉中,复书曰:“汝二人可往葛岭相府故居大银杏树下,稍西有草一茎,长而秀者,就此处掘之,可得。”二人遂买舟过湖,至其所,不见是草,因以瓦半片,祝之曰:“大仙果有此钱,则当引而去之。”祝毕,其瓦即有动意。中甫乃以手扶瓦,随其所往,行至树西,静视之,果有长草在焉。遂掘深二尺许,唯见粗石屑数块,余无他物,因再祝曰:“恐此即是。”瓦卓地应之,遂持以回,复叩仙曰:“此石当何为之?”仙书曰:“当用炉作汁。”二人因借炉投石炼之,少顷,闻炉中如淬水声,视之,则溜汁下炉,取出皆白银也。往三桥银铺,货得钞三十两,以为祭物用。数月后,因别事忽仙书云:“应生所借之钱,免汝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