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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天咫偶闻-清-震钧-第68页

r>昔我太宗创业之初,谆谆以旧俗为重,及高宗复重申之。然自我生之初,所见旧俗,闻之庭训,已谓其去古渐远。及今而日习日忘,虽大端尚在,而八旗之习,去汉人无几矣。国语骑射,自郐无讥。服饰饮食,亦非故俗。所习于汉人者,多得其流弊而非其精华。所存旧俗,又多失其精华而存其流弊,此殆交失也。
八旗人家生子女,例须报明本旗佐领,书之于册,及长而婚嫁亦如之。又必须男女两家佐领,互出印结,谓之图片。凡三年一比人丁,又使各列其家人名氏,而书之于册,谓之册档。及殁而削其名氏于册,故旗人户口无能增减,姓名无能改移,凡以为整军经武地耳。
八旗旧家,礼法最重。余少时见长上之所以待子弟,与子弟之所以事长上,无不各尽其诚。朝夕问安诸长上之室,皆侍立。命之坐,不敢坐。所命耸听,不敢怠。不命之退,不敢退。路遇长上,拱立于旁,俟过而后行。宾至,执役者,皆子弟也。其敬师也亦然。子弟未冠以前,不令出门。不得已而出,命老仆随之,故子弟为非者甚鲜。
满洲旧俗,读书人不肯涉标榜之习,皆以致用为本。故立德、立功者极众,而文章一道,致力者鲜。间有所作,亦不肯出以示人,人亦无称之者,以其为末务也,然佳作因此而不传者多矣。
前辈讲理学者甚多,每以《近思录》、《朱子全书》、《伊洛渊源录》、《呻吟语》、《嵩阳讲义》等书为指归。训子弟,以小学为入门,大抵比户如是,而读书尤慎。先伯祖恭慎公训子弟,语及《四书》,辄曰:某篇、某章、某句。检寻之无少误,经书皆能举其注语。先高祖赠光禄公训子弟,倍讽书手不持本,有误必斥,先辈皆然,殊不以为异也。
丁景行,名思孔,汉军人。顺治壬辰进士,官湖南巡抚。时逆藩始平,拊循雕瘵,务存宽恤。振兴文教,疏请颁国子监校刊经史,置岳麓书院。政暇集诸生讲论,今书院有丁公讲堂。
施愚山先生尝制苎帐,题诗其上,寄赠林茂之古度。一时名士多属和,名曰诗帐。徐蝶园先生创制诗枕,名流亦多题咏。二事俱韵事,见《亚谷丛书》。
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平噶尔丹,威震殊域,武功称最,宜其于文事未娴。乃其诗才不下唐人,有杂诗四首云:晋室尚风流,称最惟嵇阮。性癖德无邻,行孤心乃远。犊车自往还,竹林任偃蹇。仰首望飞鸿,举足登绝。放浪天地间,久假而不返。无占亦无今,谁复惊岁晚。(其一)。秋日出都门,言寻西山道。试登最高峰,放眼观浩浩。天风飘塞鸿,荒原衰白草。日暮起层阴,落叶随风扫。烟云荡长空,野水枯行潦。蓟邱古战场,杀气飞霜早。草味窃英雄,妄意窥大宝。千秋几斗争,士卒涂肝脑。白骨幽黄沙,扑面伤怀抱。倚杖独徘徊,漫忆渭滨老。百世树奇功,长往终难保。何似赤松游,飘然归绝峤(其二)。陌上草青青,陇头烟霭霭。行歌田野间,春风拂衣带。野雀集蓬蒿,蛙声满沟浍。小蝶舞随人,平楚郁松桧。日午闻鸡鸣,村妇向田外。桑麻四望稠,衣食真足赖(其三)。揽衣登高台,悠然舒远眺。林皋木叶飞,荒阪净野烧。塞雁下沙湾,落霞明晚照。天末起悲风,何处哀猿叫。脉脉感幽心,我亦发长啸。云山足徘徊,怀古足凭吊。今昔几何年,临风想同调(其四)。又《新秋》七律云:西风飒飒又经秋,绿暗园林雨乍收。金井自寒连晚照,玉箫中断起离愁。江清水落芙蓉岸,夜永香沈翡翠楼。勋业未成空揽镜,生憎白发已盈头。数诗皆不减唐人,非专门名家者所及,始知大才不可以一端尽。
满俗丧礼,轻于汉人。斩衰止百日,期服六十日,大功三十五日,小功一月,缌麻廿一日,较之古礼似不及远矣。然其居丧也,衰服不去,身不听乐,不与宴,居室皆用素器,木几素席,以终三年。期功各以其等降,相率行之,无敢逾。若戚友家丧,有服者如其服,无服者男去缨,女去珥。丧主人奉男腰缨,奉女首经,拜而进,受者亦拜。
满俗,妇人衣皆连裳,不分上下,此古制也。古人男子有裳,妇人无裳,盖正如是。至于妇人礼服,补褂之外,又有所谓八团者。以绣或缂丝为彩团八,缀之于褂,为新妇之服。按:《周礼》内司服注,揄二翟,皆刻缯为之,彩画之缀于衣,以为文章。古人文盛,虽云刻为翟形,然不必果全刻为雉形,亦必有他文以间之,此正其遗制。若今《三礼图》所画衣等,则但以难为行列,恐古人正不如是。如蒲璧、谷璧等图,均画全株之形。而今所见古玉,曷常如是?此可类推。
长白福大宗伯(庆)工诗。热河回京,成邸叩其新制。福以途中即事,有“蟹螯驴背舞,蝉翼马头吟”为对。成邸戏曰:古有崔鸳鸯、郑鹧鸪,君其福驴乎!闻者绝倒。
京师果甚繁,而足证经义者,尤莫先于棠、杜二物。自毛、郑已混棠、杜而一之,盖毛、郑于鸟兽草木原不甚经意也。故昔人讥康成不识梨。本朝朱竹以婆为棠,以槟子为赤棠,又混婆、沙果而一之,尤堪捧腹。按:棠、杜之分,当以《尔雅》为定,而陆玑、郭璞亦能分别井然。《尔雅》:杜,赤棠。白者棠,又曰杜甘棠。郭注:今之杜梨。陆玑《诗疏》:赤棠与白棠同耳,但子有赤白美恶。此皆分晰明白,昭如白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