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然,但谢贫乏而已。
◎图文襄公厚德
图文襄公平察哈尔、川、陕战功,余已详载前卷矣。幼时闻先外祖母舒太夫人言(太夫人为公曾孙女):“公掌刑曹时,与姚端恪公同定律例,将明代酷法尽皆删除。奏释死囚长枷匣床,以免狱卒凌虐。又毁明代镇抚司酷刑,如吕公绦、红绣鞋诸虐具,以免后人效法,当时翕然颂德。至今马、姚二氏簪缨不替,有所由来,汝小子其勖诸!”今余以虐刑治强暴,致罹刑网,静思罪愆,真有愧先外祖母慈训也。
◎刘全母
和相家奴刘全,幼时为人执鞭,家甚贫乏,至冬月著单衫,有声。和相揽权时,甚为倚任,屋宇深邃至百余间,曾为曹剑亭所弹劾。士大夫不肖者争与之结姻眷,有萼山、楚滨之风。其母甚贤慧,及全富时,其母必日索腐豉下餐,曰:“昔日思此而不易得,今虽豪富,敢忘旧日景况耶!”故全受禀母教,罔敢干犯国法。其子某甚不肖,致有南郊私毙人命事,以遭刑诛,而全母卒以善终。
◎王西庄之贪
王西庄未第时,尝馆富室家,每入宅时必双手作搂物状。人问之,曰:“欲将其财旺气搂入己怀也。”及仕宦后,秦诿楚谨多所乾没,人问之曰:“先生学问富有,而乃贪吝不已,不畏后世之名节乎!”公曰:“贪鄙不过一时之嘲,学问乃千古之业。余自信文名可以传世,至百年后,口碑已没而著作常存,吾之道德文章犹自在也。”故所著书多慷慨激昂语,盖自掩贪陋也。
◎铁冶亭尚书
余束发与冶亭尚书交,已廿余年,喜其诗才俊逸,议论今古是非,侃侃正论,以为有古大臣风范。后闻其历任督抚,以傲戾称,考核下属,往往因苞苴多寡定其优劣。又袒庇科目,颇蹈明人恶习。乃因王伸汉之狱,谪贬西域。召用未逾年,又以在西域时滥毙人命,致遣戍吉林,颇诧其言行不符乃至若是。后闻人言,当癸酉秋林清之变时,公独召对,尽述阉宦不轨之谋,又发十七日夜之事(见前卷)。故上从其言,搜捕逆党颇急。太监杨进忠造刀逆谋,又为其门生御史陆泌、曹恩绎所劾发,致阉宦恨之切齿,造诸蜚语上闻。适遇西域之咎,重遭重谴。公尝选八旗诸耆旧诗数十卷,颇为繁富,任齐抚时进呈。上御制序以宠之,赐名曰《熙朝雅颂集》,颁行天下。
◎玉阆峰侍郎
冶亭弟阆峰司马玉保,诗才敏捷过于其兄,品高雅不趋声闻。纯皇帝时,恶八旗词林学问陋,特亲试之,擢公兄弟二人,众以轼辙、郊祁比之。公学淹博,尝读武经诸书,自以为知兵。台湾之役福文襄王、海超勇公膺上赏,公以蓝鹿洲《平台纪略》示余曰:“昔廷珍以七日擒巨寇,甫荫一轻车都尉,今二公竭天下之力以成其功,不及蓝氏多矣。”川、楚教匪叛时,公欲请缨自荐,为人尼止。上知其才,欲擢为晋抚,有公邻某公,先以赀贿和相,因荐其资格较玉某为深。上从和言,故公有诗曰“春风先已入邻家”之句。其家复遭妇道不职,终日勃,因郁郁成疾,寄居冶亭园庭以没,人争惜之。
◎蒋元亭侍郎
蒋元亭侍郎予蒲,少司空元益子也。父子同居九列,时人荣之。公好讲辟谷术,朱文正公引为入室弟子。又以释迦、柱下之道异致同功,故合释、道二学著书立说,时人颇以为恬静。然躁进取,急于名利,凡要津当道,无不交接,其人稍蹉跎,即厌弃如敝屣。尝与其徒某于秘室谈道,有听之者,皆容成御女之术及奔竞要津秘耳。毕子筠孝廉深恶之,曰:“元亭之倡邪说,与川、楚教匪何异?况假玄漠之言以为终南捷径,何其舛也。”余以毕子为知言。后卒以师事僧人王树勋为石御史承藻所劾罢,郁郁归去,久之乃死。
◎熊铅山司寇
熊铅山司寇枚,江西人。少中戊子解元。屡任封疆,以懦弱名,下吏多搋揄之,年六十余始登九列。壬戌科主会试总裁,于闱中拟墨,文字荒疏,不堪入目,有“文王亦人耳”之句,为<冒毛><毛>子传为笑柄。纪晓岚批其文曰:“中有一团浑穆之气。”亦讥其不中轨也。公以江西名隽自居,晚年文字何以荒谬至此也。
◎陆大司马
陆司马宗楷,少年科目,居大司成任垂三十年。纯皇帝召见,怜其衰老,数年中,立擢大司马。尝问之曰:“卿年迟暮,自揣精力尚能衡文柄乎?”公对曰:“臣任司成时,日课国学生,乃自文章堆中匍匐出者,殊不以为苦也。”上笑颔之。
◎彭氏科目之盛
余素恶扶乩之事,以为假鬼神以惑众,为王者所必诛,故律置之重典,良有以也。然姑苏彭氏素设文昌神乩坛,南匀先生以孝友称,其孙大司马公复中元魁,祖孙状元,世所希见。司马之子绍观、绍升、绍咸,其孙希郑、希洛、希曾,其曾孙蕴辉皆成进士,今司寇公希濂复登九列。科目之盛,为当代之冠,岂真获梓潼之佑耶,抑别有所致之也?
◎鲍双五侍郎
鲍双五侍郎桂星,虽以妄言失职,然其人性伉爽。未第时为涞水方氏主计臣,出入百万计无遗,方氏赖之以富。为中州学政,督课士子最勤,五更时,即朝服坐堂皇校阅文字。以河南士风多陋,故命题多以典故考诂,以诱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