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曰:“此七月七日祭神也。吾金国礼,于今日先伏藏一人于暗处,然后大领兵马,佯为捉获,斩首祭神,以首为上祀,身为次祀,羊为下祀,祀毕,人羊俱煮熟啖之,谓之祈福。”帝曰:“若非汝唱言不干你三人事,吾已惊悸矣。”太后因惊得病,九日方苏。
或日,首力持人头者以肉一脔诣帝前曰:“祈福肉,可食之。”帝闻其气,臭秽不可近,欲辞之,阿计替在旁曰:“受之,可有福,不可不受。”乃受之。首力舞蹈而去。
或日,秋风大起,冷气袭人,阿计替曰:“秋令至矣。”俄闻空中雁声嘹呖,自北而南,时监者皆为阿计替挥去,壁间适有弓一张,阿计替曰:“官人能弓矢乎?射雁以卜,此番胡事也。”手持弓曰:“吾代官人卜之可乎?”帝曰:“善。”乃执箭仰天祝曰:“臣不幸,上辱祖宗,下祸万民,若国祚复兴,当使一箭中雁。”遂付阿计替射之,一箭中雁,宛转而下。二帝拱手稽颡曰:“诚如此卜,死且无憾。”阿计替亦微笑,取茅草热火,炙雁而分食之。
或日,阿计替又密入室,语帝曰:“南朝闻说四太子尽得江南,迤逦至洞庭湖。”又云:“金国官家使人往北国,起人马前向江南厮杀。”时天气渐寒,帝后衣服皆腐烂垢腻,时时得阿计替集番婆胡妇洗濯。
或日,大雪数尺,室中极冷,不可出。帝后颡膝相拄,声颤不能言。阿计替持一毡投盖三人之首,稍获安暖。太上自云州一病之后,发退不复更生,如僧尼状,与番奴剃头相似。是日极冷,又乏饮食,止得雁一只,于火上烧熟共食之。
或日,阿计替谓二帝曰:“今朝已十月初一日也。”帝曰:“十月天宁节,今日与向日不同。”并泣下。阿计替曰:“天宁节何节也?”帝曰:“生辰节也,吾生于此日,未知死于何日?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自古帝王之辱,唯晋怀愍、石少主与吾父子耳。”
或日,天气稍和,日色晴丽,阿计替曰:“今引鞭春。便有多少和气。”遂将羊乳杯许饮帝,曰:“以此代酒。”其乳腥秽,勉强饮之。
或日,雪霁天晴,阿计替曰:“今日可出去矣。”帝后皆以极冷为对,阿计替曰:“春回雁归矣。”空引雁声自南而北,千万成群而去。先是,北地苦寒,必掘地作穴,以居数月。帝室中亦作穴,深五七尺,帝后昼夜伏其中,其余护卫人亦如是。是日,始出坑,不复入矣。时天辅十二年,乃大宋建炎四年庚戌岁也。
或日,午间传闻,北国皇帝后上仙,阿计替等六十余人,皆以白布缠头作孝,郑太后曰:“吾何日死也?”闻说金主自皇后上仙之后,喜怒不常,时带刀剑,宫人有忤已者,必手杀之。阿计替曰:“你国中有肃王乎?”曰:“有。”“有女子乎?”曰:“有。”“近闻皇帝以肃王女为嫔御,宠冠后宫,由是皇后怒忿,自缢而死。金主知其实,乃手杀肃王女以复仇。”郑后闻之,乃曰:“肃王女玉箱也,此女少多奇异,今以兵刃之间身死应之。常记肃王妃,陈执中女也,孕玉箱日,夜梦青衣童子自天而降,手执铁盘,盘内有正印二组,曰:‘天锡汝女为皇后妃。’惊寤思曰:‘吾夫王也,吾妃也,岂得父母为王妃,而女复为后者?’阅数岁,戏于水次,得玉印一枚,文曰‘金妃之印。’究其所自,于宫中池畔得之,亦尝玩佩不去体。”金人入城,皇族皆为掠取,此女为完颜树所虏,每日欲醉淫此女,中昏懑绝不前。乃以其女进于金主,金主幸之,生一男。后因后兄沮李孛进夏国李氏女以为妃,两人争宠,赵妃欲以阴计中金主,以雪国耻。偶皇后死,妃因侍侧,多以私意教金主杀左右及李妃。又因暑月,尝以雪水调脑脂以进,因此金主亦发疾。时天辅十四年六月。寻于十五年正月十一日宫中饮宴。是时,金主无皇后,止有赵妃当宠,其肃王亦因病而死。一日秋深侍坐,金主因向赵妃曰:“汝为南朝族属,岂得如此富贵?候后服除,以汝为皇后。”一日,因左右奏:“赵某父子现在西州,近者四太子为韩世忠败于金山,几死舟中而回,是南朝之势渐欲大,可将此三人更移入内地。”金主曰:“可移向五国城。”时妃在侧,因奏曰:“陛下倘以妾之故,庇其祖父,使不致冻馁,亦妾之幸也。”金主曰:“外事汝何得预?”妃曰:“父母骨肉何可不预?陛下还有父母也无?”语甚厉,因此金主怒发,曰:“留汝在宫中,外有父兄之仇,内有妒忌之意,一旦祸起,吾悔何及?”妃曰:“汝本北方小胡奴,侵凌上国,南伐炎宋,北灭契丹,不行仁义,专务杀戮,使吾父兄孤苦,他日汝亦遭人如此夷灭也。”金主愈怒,手刃杀之。
或日,阿计替持文字至帝前,白帝曰:“得旨文,移吾这几个去五国城,来早便行。”次日,阿计替引帝徒行,护卫六十余人,出西州。至晚,约行六七十里,帝后俱不能行,泣哀谓阿计替曰:“何不告金主?就此地便将吾敲杀,何故只管叫我千里去也?”阿计替曰:“须是忍耐强行,勿思他事,但有吾在,大王且莫忧。”以此又徒行五七日,郑太后因病不能行,少帝乃负之而进。是晚,郑太后崩于林下,时年四十七岁。仓卒之际,于路旁用刀掘坑,以身上衣服裹而埋之。二帝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