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僧利根谈禅、斗蟋蟀,人号蟋蟀相公。初,高皇帝时,以修殿余材置诸南工部库,且朽矣。一时佞人称为神木,指为嘉瑞。遂大兴土木,修兴宁宫,建慈禧殿。及赏赐宴乐,皆不以节。国用匮乏,搜括乃兴,佃练湖,放洋船,瓜、仪制盐,芦洲升课。税及酒家,每斤钱一文。盖马士英贪浊乱政,内则田、成两宦,外则杨、阮诸奸,兼以镇臣则兴平、东平遥制内权,勋臣则忻城、抚宁侵挠吏事。边警日逼,而帝不知。大小名流,相继告罢。即宦寺之有人心,如韩赞周四十疏乞休,卢九德殿前恸哭,而群小充庭,以累卵为厝薪。至边事之或和或战,仅委史可法一人而已。
是月,可法进《扫陵疏》,遂统兵抵白洋河。
十一月十二日,清师入宿迁。可法救之,随拔营去。十四日,高杰进疏渡河,抵徐州。
先是,十月十二日,清朝发兵,一往山西,一往徐州,—往河南。豫王将从孟县渡河。杰闻之,乃与刘泽清书曰:“清朝发一王子,领兵号二十万,实七八千,齐驻济宁。近日河南抚镇接踵告警,一夕数至,开封上下北岸,俱是兵众,问渡甚急。惟恐彼一越渡,则天堑失恃,长江以北,尽为战场。时事到此,令人应接不暇,惟有殚心竭力,直前无二,于万难之中求其可济,以报国恩而已。”泽清以杰书闻,且言清朝总河杨方兴屯兵宿迁,铸造铁条为缚筏用。士英称:“清兵虽屯河北,然贼势尚张,不无后虑,岂遂投鞭问渡乎?况强弱何常?赤壁三万,淝水八千,一战而江左以定。况国家全盛,兵力万倍于前。廓清底定,愿诸臣刻励之也。”
杰遗清肃王书云:“逆闯犯阙,危及君父,痛愤于心。大仇未复,山川俱蒙羞色,岂独臣子义不共天?关东大兵能复我神州,葬我先帝,雪我深怨,救我黎民,前有朝使谨赍金帛,稍抒微忱,独念区区一介未足答高厚万一。兹逆闯跳梁西晋,凡系臣子及一时豪杰忠义之士,无不西望泣血,欲食其肉而寝其皮,昼夜卧薪尝胆,惟以杀逆闯、报国仇为汲汲。贵国原有莫大之恩,铭佩不暇,岂敢苟萌异念、自干负义之愆?杰猥以菲劣,奉旨堵河,不揣绵力,急欲会合劲旅,分道入秦,歼闯贼之首,哭奠先帝。则杰之忠血已尽,能事已毕,便当披发入山,不与世间事,一意额祝复我大仇者。兹咫尺光耀,可胜忻仰,一腔积怀,无由面质。若杰本念,千言万语总欲会师剿闯,始终成贵国恤邻之名。且逆闯凶悖,贵国所甚恶也。本朝抵死欲报大仇,亦贵国念其忠义所必许也。本朝列圣相承,原无失德,正朔承统,天意有在。三百年豢养士民,沦肌浃髓,忠君报国,未尽泯灭,亦祈贵国之垂鉴也。”
肃王报书云:“肃王致书高大将军,果能弃暗投明,择主而事,决意躬来,过河面会,将军功名不在寻常中矣。若第欲合兵剿闯,其事不与子言。或差官北来,于令人引奏。”
先是,清朝副将唐起龙,其父唐虞时致书于杰,劝以早断速行。有“大者王,小者侯,不失如带如砺,世世茅土”之语。杰皆不听。身先士卒,沿河筑墙,专力备御。
徐州大盗程继孔者,字肖予,萧县健步也。其仇诬告肖予与宿州乾贼通,官兵不察、往擒激变。肖予不从乾贼,自据所居梧桐山为乱。马士英督凤时,俘之以献,未及诛,京师破。肖予乃南下聚众,以恢复为名。至是,杰受士英旨,过徐州,而肖予斩木编筏,引兵渡河,伪投降。杰诱斩之,收其众。事闻,加杰太子太傅,可法太傅,内外文武晋爵有差。
清师至夏镇,别由济宁南下。又从洛阳渡河,攻海州,围邳州。史可法、高杰、刘泽清等俱告急。不应。
十二月十八日,都督陈洪范南还。先是,洪范与左懋第等至德州。清抚臣方大猷示以摄政王令旨,有来使不必敬语,止许百人赴京朝见。十月初一日至张家湾,懋第欲先谒陵,后进见,摄政王不许。乃遥祭先帝。于十二日入京,馆鸿胪寺。越一日,内院刚林来,登堂上,责懋第等江南不应更立天子。懋第不屈,洪范降。懋第请祭告诸陵,改葬先帝。皆不许。乃陈太牢于寺堂祭之。二十七日,放归。十一月初四日,至沧州。复遣兵追执懋第等北去,改禁太医院。放洪范,至是归,称清师万分紧急,旦夕南下。士英恶之,曰:“有四镇在,何虑焉?”
士英方黩货无厌,贿赂千名百品,日令门下僧利根次其高下。总宪李沾进带,虑士英不重也,嘱利根誉为至宝。士英转以献帝,亦嘱中官赞其非常,帝每束以视朝。始以议和遣使也,士英曰:“和则和耳”。既而和议不成,士英曰:“不和则不和耳。”
时贼窥突禹州、襄城等处。各镇拥兵不进,惟高杰提兵二万,与张缙彦直抵开、雒之间。缙彦联络寨勇,鼓锐进取。乃分宁陵以东属王之纲,宁陵以西属许定国,祥符以西属刘洪起,河洛属李际遇,各斩伪杀贼有差。
洪范请加恩北使劳臣,兵科戴英劾之,言:“洪范出使无功。正使身陷北都,下役群聚晋爵,天下闻之,恐哄然窃笑也。”乃止。
加左良玉太子太傅,予世荫指麾使,开藩武昌。养子梦庚都督佥事,挂平贼将军印。先是,楚宗朱盛浓疏诬监军御史黄澍毁制辱宗,贪赃激变,内批刑部提问,澍不至。及是,士英荐授盛浓池州府推官。
二十日,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