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以备皇帝斋浴耳。
浴室皆白瓷砖瓷,穹顶圆形,入门为更衣之所二,始逮浴池,墙外引井水,注大镬,熟引以铁管,以入浴室,工程坚致如新。
武英门南为南薰殿,乃藏历代帝后名臣图像之所,民国以来,取出随时陈列,近已悉数南迁,南薰殿遂为游人所不至。废院中尚有法帖残石,闻为康熙中浙抚王禀望家之物。
三贝子花园
西直门农事试验场建于清末设商部时,虽名农事,而广蓄珍禽奇兽,点缀亭台,以供游赏。民国十七年以后,改天然博物院,游人反零落矣。
李慈铭《越漫堂日记》同治壬中云:罢酒更游可园,都中呼三贝子花园,相传为诚隐亲王赐邸,道光间尝归宝文庄相国,今为卖花人居矣。绕园有墙如城,外为重门,老树参天,地广数十顷,昔时亭榭甚盛,今俱颓废,佳卉古木亦十九为薪,然曲径平芜,高柳疏错,堂宇之东有曲廊一带,下临清池,随土阜高下为方亭折阑,足令林客宅心,谿叟眷眺。同游诸子谓有水乡篱落之思。
后数日又云:罢酒复游三贝子园,有户部司官会饮于此,驺车喧杂。小坐东廊阑上,看水杨柳,偕竹簧至西边,历话云楼,登土山上一空亭,远见谙湖湖外云树,直接西山,亭外松槐,蒙密不见日景,山下有花神庙,此地胜绝,前游所未经。
邓之诚《骨董琐记》又举三贝子花园即环溪别墅为传恒从子明义之居,则别说也。
笺纸
《履园丛话》云:书笺花样大约起于唐宋,所谓衍波笺浣花笺,今皆不传。每见明人书于中有印花砑花,精妙绝伦者,亦有粗俗不堪者,其纸虽奋,花样总不如近今,自乾隆四十年间,苏杭嘉兴人始为之,愈出愈奇,争相角胜。
乾隆中怡王府制角花笺,压花于纸之左下角,套板著色,雅澹精妍,得者宝之。光绪中怡府出数十箱归琉璃厂,一时京外士大夫争先分购,不久遂罄,余犹及藏数枚,其纸黯然有古色,而能食墨,近年纸店仿制不能佳,惟福建邵君幼实托清秘阁所制为佳也。
余生平所及见光绪初年京华老辈作函,除翰林对前辈用粉红色罗纹笺外,余皆以红黄紫绿各色纸更迭书之,尺寸甚小,花样则尚折枝花,间以山水人物,纸质则砑光,其后渐尚宽八行,白纸红格,画作迢文竹简等式。其嗜好殊特者。张之洞喜用白地红花五云笺,梁鼎芬喜用小纸不印花,但刻某某斋阁,最精雅,每事写一纸,从不连幅。光宣之交群尚洋纸,其实光滑不可用也。
凡售高等笺纸之店曰南纸店,萃于琉璃厂,而余处亦偶有之。
上方山
上方山者属房山县境,而自北平往也。必道宝店琉璃河,今通汽车不过二三小时。自琉璃河预戒山舆,行约三十里,至孤山口,则上方之郛郭矣。此地为晋处士霍原讲学遗址,幽都附近最雄奥之区也。余以庚午九月往礼佛焉。甫近山麓,怪石峥嵘,各具色态,赤若丹砂、黑若鸦群,白若皑雪,黄若堆栗,伏者如虎,偃者如盖,挺者如菌,削者若斧之划,叠者若甓之积,不胜名状,秋树丹绿,点染其间,日色照遥峰,或向或背,斑驳不一,四野人静,天空气凉,肃肃然,苍苍然也。入接待庵山势渐陡,经煤石堂及瀑布,悬峰峻崖,当面而起,石枯树古,逐步移形。夏日盛雨时,山泉暴注,悬水陡绝,必甚可观。旋过瓣香庵红桥庵,山中以庵名者甚多,此其著者也。到兜率寺宿焉。
由兜率寺趋云水洞,山僧所诧为奇景者也。借寺僧衣夸以入,洞门高丈许,初入门时犹能挺立,而鞠躬,而屈膝,而蛇行,至于仅容一身而止,忽地势隆起,穹窿如大厦,此为第一重。洞中略分为四重,深约三四里,以第三重为最险,须腾身攀援洞口,探身塞入,徐徐转身下落,俗称□子翻身者也。每重皆石钟乳凝结,触处皆是,暗中窥之似有各种人物形状,庵人秉炬导行,口讲指划,曰似某似某,姑妄听之而已。第二重高处石中空,叩之有作钟声者,鼓声者,磬声者,筝声者木鱼声者,则皆宛然绝似,不若象形之惝恍也。惟第四重作罗汉堂,坐立欹正各尽其态,上则幢幡宝盖亭亭下垂,庄严逼似,此则大有可观,入至第四重后,渐觉沮洳阴湿,不可久留,庵人云:稍进水即没胫,再进深且莫测,且作种种骇人听闻之词。
北平附近岩穴之奇,此与戒坛之化阳洞相颉颃也。
山中果树饶柿与胡桃,柿尤为山中人户所倚以为生,柳筐驮负,不绝于路。以幽鲁之故,兼蕃花木,牡丹有百年以上物,高至丈许,废宇荒台中,听其自生自落,广慈庵双松挺立参天,绝少其匹,庵门蜡梅一丛,尤北方所罕见,又产黄精甚多,其根为药饵,其苗为菜,山僧售以取利,闻近年产已稍杀,盖不知以人力培种也。
一斗泉仅一勺水,终古不涸,其上绝壁倚天,不似北方景物,翻类阳朔山水,摘星岮或曰斋星岮,尤为险动心魄,峰回路转,仅容一夫,其下巉岩俯临无地,山日荒荒,天风冷冷,令人憬然不敢留。相传晋王李克用自山后袭刘仁恭,为仁恭所败,即此处。观其险要,诚不容潜师之入也。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