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面陈其事。文定以手画地,条陈十策:一下并汾,二富民,三封建,四敦孝,五举贤,六大学,七籍田,八选良吏,九惩奸,十恤刑。内四说称旨,文定坚执其六说皆善,太祖怒,令武士拽出。及车驾还京,语太宗曰:“我幸西都,惟得一张齐贤耳。我不欲爵之以官,异日,汝可收之,使辅汝为相也。”至太宗初即位,放进士榜,决欲置于高等,而有司偶失抡选,置第三甲之末,太宗不悦。及注官,有旨一榜尽与京官通判。文定释褐将作监丞、通判衡州,不十年,累擢遂为相。
陶谷,自五代至国初,文翰为一时之冠。然其为人,倾险狠媚,自汉初始得用,即致李崧赤族之祸,由是缙绅莫不畏而忌之。太祖虽不喜,然藉其词章足用,
故尚置于翰苑。谷自以久次旧人,意希大用。建隆以后,为宰相者,往往不由文翰,而闻望皆出谷下。谷不能平,乃俾其党与,因事荐引,以为久在词禁,宣力实多,亦以微伺上旨。太祖笑曰:“颇闻翰林草制,皆检前人旧本,改换词语,此乃俗所谓依样画葫芦耳,何宣力之有?”谷闻之,乃作诗,书于玉堂之壁,曰:
“官职须由生处有,才能不管用时无。堪笑翰林陶学士,年年依样画葫芦。”太祖益薄其怨望,遂决意不用矣。
太祖圣性至仁,虽用兵,亦戒杀戮。亲征太原,道经潞州麻衣和尚院,躬祷于佛前曰:“此行止以吊伐为意,誓不杀一人。”开宝中,遣将平金陵,亲召曹彬、潘美戒之曰:“城陷之日,慎无杀戮。设若困斗,则李煜一门,不可加害。”
胡彬于江南得王师吊伐之体,由圣训丁宁也。真宗常语宰臣,以河东之役,兵力十倍,当一举克捷,良由上党发愿之时,左右有闻之者,贼闻此语,知神兵有戢,
故坚守不下,至烦再举也。
曹翰以罪谪为汝州副使,凡数年。一日,有内侍使京西,朝辞日,太宗密谕之曰:“卿至汝州,当一访曹翰,观其良苦,然慎勿泄我意也。”内侍如旨,往见翰,因吊其迁谪之久。翰泣曰:“罪犯深重,感圣恩不杀,死无以报,敢诉苦耶?但以口众食多,贫不能度日,幸内侍哀怜,欲以故衣质十千以继饣卞粥,可乎?”内侍曰:“太尉有所须,敢不应命,何烦质也。”翰固不可,于是封裹一复以授,内侍收复,以十千答之。暨回奏翰语及言质衣事,太宗命取其复,开视之,乃一大幅画幛,题曰“下江南图。”太宗恻然念其功,即日有旨召赴阙,稍复金吾将军,盖江南之役,翰为先锋也。
孙何榜,太宗皇帝自出试题《卮言日出赋》,顾谓侍臣曰:“比来举子浮薄,
不求义理,务以敏捷相尚,今此题渊奥,故使研穷意义,庶浇薄之风可渐革也。”
语未已,钱易进卷子,太宗大怒叱出之,自是科场不开者十年。
太宗以元良未立,虽意在真宗,尚欲遍知诸子,遂命陈抟历抵王宫,以相诸王。抟回奏曰:“寿王真他日天下主也。臣始至寿邸,见二人坐于门,问其姓氏,
则曰张、杨崇勋,皆王左右之使令者。然臣观二人,他日皆至将相,即其主可知矣。”太宗大喜,是时真宗为寿王。异日,张侍中,杨崇勋使相,皆如抟之相也。
真宗天纵睿明,博综文学,尤重儒术,凡侍从之臣每因赐对,未始不从容顾问。真宗善谈论,虽造次应答,皆典雅有伦。当时儒学之士,擢为侍从,则有终身不为外官者。杜镐以博学,尤承眷礼,晚年苦肺疾,累乞闲地,真宗不允,至数年加剧,又于便坐恳述。真宗曰:“卿自择一人学术可以代卿者。”镐于是荐戚纶以代,又逾年,未及得请而卒。
真宗圣性好学,尤爱文士,即位之初,王禹为知制诰,坐事谪守黄州,谢上表有“宣室鬼神之问,岂望生还;茂陵封禅之书,惟期身后。”之语。真宗览表,惊其词之悲,方欲内徙,会黄州境有二虎斗而食其一,占者以为咎在守土之臣。遽有旨移守蕲州,以避其变,敕下而禹死矣。
澶渊之役,王超、傅潜兵力弗支,遂至中外之议不一,至有以北戎狃开运之胜闻于上者。惟寇莱公准首乞亲征,李沆、宋赞之,然而群下终以未必胜为言。
时陈尧叟请幸蜀,王钦若乞幸江南。真宗一夕召莱公语曰:“有人劝朕幸江南与西川者,卿以为如何?”莱公答曰:“不知何人发此二谋?”真宗曰:“卿姑断其可否,勿问其人也。”莱公曰:“臣欲得献策之人,斩以衅鼓,然后北伐耳。”
真宗默然而悟,遂决澶渊之行。
真宗次澶渊,一日,语莱公曰:“今虏骑未退,而天雄军截在贼后,万一陷没,则河朔皆虏境也。何人可为朕守魏?”莱公曰:“当此之际,无方略可展。古人有言,智将不如福将。臣观参知政事王钦若,福禄未艾,宜可为守。”于是即时进札请敕。退召王公于行府,谕以上意,授敕俾行。王公茫然自失,未及有言,莱公遽曰:“主上亲征,非臣子辞难之日。参政为国柄臣,当体此意。驿骑已集,仍放朝辞,便宜即途,身乃安也。”遽酌大白饮之,命曰“上马杯”。王公惊惧,不敢辞,饮讫拜别。莱公答拜,且曰:“参政勉之,回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