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论。天地有所不能强。而况于人乎。后世之养人用人也不然。其造之试之也。专以无益之画饼。无用之雕虫。不识兵农礼乐工虞士师为何事。及一旦用之也。则又一人而责以六官之职。或一岁而历四方民夷之风俗。举孔门四科所不兼。唐虞九官所不摄者。而望之科举兔册之人。始也桃李望其松柏。继也彩胜望其桃李。及事不治。则拊髀而叹天下之无才。呜呼。天下果真无才哉。诗曰。螟蛉有子。果蠃负之。教诲尔子。式谷似之。言所用必所养。所养必所用也。又曰。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言所用非所养。所养非所用也。
治篇二
人主修德之难也。倍于士庶乎。奸声在堂。谀舌在旁。曼摩在。醲醴在觞。娱兽在场。所以蛊我心者四面伺之。虽有忧勤聪智之君。不能无一罅之闲也。天下之责望主德也。亦倍于士庶乎。高明之瞰者千计。中泽之嗷者亿计。敌国肘腋之环伺者万计。无一瑕玷而可匿也。无一体用而可缺也。守专城之材。不可以相。长千夫之勇。不可以将。一将一相之任。不可以君四海。况于乃逸乃喭既诞。以天位为敖乐者乎。卷阿之诗。言俾弥尔性者三。言履天位之君子。非性与天合。德足配天。即不足主百神而纲四方也。知此而不战战兢兢于上者非人情也。诗曰。天难谌斯。不易维王。
一围之木。持千钧之厦。五寸之键。而制合开者。所居要也。大匠不断。大庖不豆。大勇不。大政不险。天下大器也。君相大官也。处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不矜小艺。据其要。制其总。若摄气母于北斗之枢。以万物有余矣。王者之道犹龙首。高居而远望。深视而审听。示其形。忳其情。若天之高不可极也。若渊之深不可测也。赏罚于众人所及见。而所不及见者潜化焉。端默于众人所不加意。而人所加意者莫遁焉。彼铺张于条教号令之末。矜诩于发奸摘覆之神。曷足语知道。诗曰。之子于征。有闻无声。
诗言岂弟君子者十有八。说者曰。岂弟。乐易也。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大哉岂弟之为德乎。世言王道无近功。此不知王道之言也。知者知之。愚者不知。不可以教民。功者能之。拙者不能。不可以治民。非令下如流水之原。不可为善政。非立效如时雨之降。不可为圣功。故谓王道无近功者。未得其要也。主好要则百事详。主好详则百事荒。知岂弟不岂弟之分。则知王伯矣。知岂弟不岂弟之分。则知君子小人矣。后世人主之岂弟者。其汉文帝宋仁宗乎。反乎岂弟者。其汉武帝之宏羊。宋神宗之安石乎。诗曰。谁能烹鱼。溉之釜鬵。言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乱。是以治大国若烹小鲜。
治篇三
三代以上之天下。礼乐而已矣。三代以下之天下。赋役而已矣。然变风变雅。多哀行役之苦。刺征役之烦。而刺重敛者惟一硕鼠。则知井田什一尚存。履亩未税。民惟困役不困赋焉。春秋以前之诸侯。朝聘而已矣。春秋以后之诸侯。攻战而已矣。然陈郑介大国之闲。受兵无寍岁。而民俗佚冶晏如。则知其时车战之制尚存。师行所至。井湮木刊。而无攘臣妾毁廛庐之患。且请服则盟。未尝如狄之入。财贿牲畜。荡然一空焉。春秋以前有流民而无流寇。春秋以后流寇皆起于流民。宗社。痡四海。读诗则硕鼠适彼乐郊。黄鸟复我邦族。鸿雁劳来中泽。未闻潢池揭竿之患。此封建长于郡县者一也。春秋以后夷狄与中国为二。春秋以前夷狄与中国为一。读诗与春秋。知古者名山大泽不以封。列国无守险之事。故西戎徐戎陆浑之戎。赤狄白狄姜戎太原之戎。乘虚得错处其闲。后世关塞险要。尽属王朝。而长城以限华夷。戎狄攘诸塞外。此郡县之优乎封建者一也。由前三说观之。五伯者三王之罪人。中夏之功臣。由后一说观之。七雄嬴秦者。罪在一时。功在万世。
人者。天地之仁也。人之所聚。仁气积焉。人之所去。阴气积焉。山谷之中。屯兵十万。则穷冬若春。邃宇华堂。悄无綦迹。则幽阴袭人。人气所缊。横行为风。上泄为云。望气吹律。而吉凶占之。南阳洛阳晋阳凤阳。今日寥落之区。昔日云龙风虎之地。地气随人气而迁徙也。天地之性人为贵。天子者众人所积而成。而侮慢天乎。人聚则强。人散则。人静则昌。人讼则荒。人背则亡。故天子自视为众人中之一人。斯视天下为天下之天下。诗曰。无竞惟人。四方其训之。
强人之所不能。法必不立。禁人之所必犯。法必不行。虽然。立能行之法。禁能革之事。而求治太速。疾恶太严。革弊太尽。亦有激而反之者矣。用人太骤。听言太轻。处己太峻。亦有能发不能收之者矣。兼黄老申韩之所长。而去其所短。斯治国之庖丁乎。诗曰。伐木掎矣。析薪杝矣。
治篇四
医之活人。方也。杀人。亦方也。人君治天下。法也。害天下。亦法也。不难于得方。而难得用方之医。不难于立法。而难得行法之人。青苗之法。韩琦程伯子所部。必不至厉民。周家彻法。阳货荣夷公行之。断无不为暴。弓矢。中之具也。而非所以中也。法令。治之具也。而非所以治也。买公田省饷之策。出于叶适。而贾似道行之。遂以亡国。是以郡县生员二论。顾亭林之少作。日知录成而自删之。限田三篇。魏叔子三年而后成。友朋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