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客商邱。见逆旅童子有畜蝎为戏者。问其术。曰。吾捕得。去其尾。故彼莫予毒。而供吾玩弄耳索观之。其器中畜蝎十数。皆甚驯。投以食。则竞集。撩之以指。骇然纷起窜。观其态。若甚畏人者然。于是童子大乐。笑呼持去。客谓管子曰。得是术也。可以御恶人矣。夫蝎之毒在其尾。去而畜之。彼且仰食于人。为人所戏弄。夫天下之恶人。虺蜴其心。豺狼其性。其为毒岂非是蝎比哉。然其人固有异众之才。能济其凶而为恶。为君相者能制其毒而用其才。彼且畏服以供吾驱使。而其恶何由更肆乎。昔者孔明之于魏延。高欢之于侯景。彼二子皆英雄。得是道矣。他人则不然。虑恶人之难御。所用皆庸易制之徒。国无异才。事或非常。则莫知所措。此其智不且出童子下耶。管子曰。子言诚辨。然吾闻诸土人曰。蝎之去尾者。更生则双钩。其毒不可疗。盖是童子亦幸而未遭是耳。夫恶人者久制于人。无所致毒。苟再发焉。其势将不可复制。魏延服孔明而反杨仪。侯景畏高欢而弒梁武。世有孔明高欢之智则可。不然。则杨仪梁武。抑可深戒矣。尧舜之世。放殛四凶。皆屏弃远方。终身不齿。彼四子者。岂独无异才哉。吾窃以为英雄所见不逮圣人也。遂书其言以为用人者鉴。
卷十六 治体九用人下
论内外欺罔疏道光二十二年
大理寺少卿金应麟
为敬陈诸臣欺罔之獘。请亟伸 干断。以挽积习而培 国本事。臣伏读 谕旨。朕以重任付诸臣诸臣无非还朕一欺字等因钦此。仰见 圣明洞照万里之外。退而思维。痛深以泣。顾诸臣实限于材智。鞭策不前。臣以为 国家之忧。未有所底也。窃谓欺之一字。非徒海疆诸臣蹈之。即中外大小诸臣皆蹈之。诸臣受 皇上重恩。非敢尽昧天良。其故由于爵禄之念重。而揣摩趋避之计熟耳。 皇上用人行政。一秉至公。诸臣何所容其欺。顾事有不可。诸臣知而不言。惟 皇上之意旨是从。此一欺也。事有众议以为当行。而不便于诸臣之私。则阳托补救。阴持两端。使其事已行而实未行。或暂行而旋止。此又一欺也。办理事件。预存模棱将就。 皇上偶未深究。诸臣即喜其得计。以为弥缝了结。乃是真正风气。孤立一派。万不可为。此又一欺也。论者或谓海疆之患。由于骤严鸦片之禁。然当议禁之始。 皇上命内外大臣各抒所见。斯时有一人不与议者乎。知其未可骤禁。则当直陈其难。而需以时日。知其必需亟禁。则当预为之备。而并力驱除。乃诸臣所议。众口一辞。迨粤省遵 旨严办。各处犹阳奉阴违。迁延塞责。并无一人议及沿海修备者。谓在事诸臣。所见皆不及此。其谁信之。其意不过欲俟将来小有窒碍。便可阴行沮格。既不任严禁启衅之咎。复不居弛禁酿祸之名。至于 国家事体轻重。举非所计。此非前事欺罔之明验乎。现在各海疆奏报事体。见于 谕旨者。与被害士民传说。多不相符。固由办理机密。民间不尽能知。然其讳饰弥缝。亦已难逃 圣鉴。夫诸臣之有欺有不欺。臣不敢知。然 皇上英断。有不难破诸臣之欺者。是在赏罚用舍之间而已。臣愚以为有事之际。得人为急。资格不可拘。嫌疑不必避。旧过不妨宥。重赏不宜惜。请 明饬中外诸臣。洗心涤虑。务除欺罔积习。即令各举所知。凡能办交涉者。实疏其长以备任使。其误事诸臣。立予罢斥。即以所举更换。所举得实者。与之同赏。所举不效者。与之同罚。有罪必行其法。施不测之威使诸臣知畏。有才必尽其用。行不测之恩使诸臣知感。恩已渥矣。苟所事不效。则威即加之。威既严矣。苟其劳可录。则恩随及之。恩威各正其功罪。使诸臣知服。威必行于贵近。恩必及于微贱。恩不逾日。威不后时。是在我 皇上断之而已。
夫诸臣欺 皇上。 皇上不知其欺。彼尚不敢遽肆。若已明知其欺。犹令勉强任事。则彼且以欺为得计。又将何所不至哉。现在浙省任事诸臣。即用粤之故智。而其败衄甚于粤。江苏任事诸臣。即用浙之故智。而其败衄又甚于浙。视覆辙若成例。以为 朝廷必不能宽彼责此。何 皇上爱惜诸臣。而诸臣不自爱惜之甚也。臣闻长江海口甚险。狼山焦山等处。皆有镇兵。亦可固守。顷敌船深入。并无一人迎敌。即已失守。则 国家平日养兵设险。意将何为。今若但查逃兵。不诛官吏将弁。异时纷纷效尤。轻弃职守。无耻苟活之徒。臣不知伊于胡底矣。窃见无识者流。皆谓 国家无人。无兵。无粮饷。无器械。不得不从权宜。臣谓无人则当求人。无兵则当练兵。至于粮饷器械。亦当计度现在所有。多则持重。少则用谋。作三军之气。定边疆之危。是在 皇上假以事权。与任事者运用一心而已。 国家席全盛之势。以战则或需时日。以守则自固有余。现在中国之财。耗于异族之掳夺。与任事诸臣之糜费。殆以千万计。其于事体。无尺寸之功。有无穷之害。坐使 皇上节用爱民。数十年之积累。为之罄尽。言之可为寒心。 皇上圣德如天。每事引咎。诸臣恃 皇上之仁慈。肆为欺罔。已败求赏。未战言功。今则弃险不守。藉敌要挟。竭亿万氓庶之脂膏。保一二庸臣之躯命。此又天理所不容者也。臣愚望 皇上责诸臣以职守。正诸臣以功罪。纲纪肃则 朝廷尊。 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