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嬴、博去吴千有馀里,季子不归葬。孔子往观曰:‘延陵季子於礼合矣。’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葬君亲骨肉,皆微薄也;非苟为俭,诚便於体也。宋桓司马石椁,仲尼曰:‘不如速朽(李奇曰:“非桓为石椁,奢泰,故激以此言。”)。’秦相吕不韦集知略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葬之义,皆明於事者也。逮至吴王阖闾,违礼厚葬,十有馀年,越人发之。及秦惠文武、昭、严襄五王(师古曰:“严襄者,谓庄襄,则始皇父也。”),皆大作邱垄,多其瘗藏,咸尽发掘暴露,甚足悲也。秦始皇帝葬於骊山之阿(师古曰:“阿谓山曲也。”),下锢三泉,上崇山坟,其高五十馀丈,周回五里有馀,石椁为游馆(李奇曰:“圹中为游戏之观也。”师古曰:“多累石作椁於圹中,以为离宫别馆也。”),人鱼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黄金为凫雁。珍宝之藏,机械之变(孟康曰:“作机发木人之属,尽其巧变也。”晋灼曰:“《始皇本纪》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辄射之。又言工匠为机,咸皆知之,已下,闭羡门,背杀工匠也。”师古曰:“晋说是也。”),棺椁之丽,官馆之盛,不可胜原(师古曰:“言不能尽其本数。”)。又多杀害人,生工匠,计以万数。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骊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万之师至其下矣。项籍燔其宫室营宇,往者咸见发掘(师古曰:“言至其墓所者发掘之而求财物也。”)。其後牧儿亡羊,羊入其凿(师古曰:“凿谓所穿冢藏者,音在到反。”),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烧其藏椁。自古至今,葬未有盛如始皇者也,数年之,外被项籍之灾,内离牧竖之祸(师古曰:“离,造也。”)。岂不哀哉!是故德弥厚者葬弥薄,知愈深者葬愈微。无德寡知,其葬愈厚,邱垄弥高,宫室愈丽,发掘必速。由是观之,明暗之效,葬之吉凶,昭然可见矣。周德既衰而奢侈,宣王贤而中兴,更为俭宫室,小寝庙。诗人美之,《斯干》之诗是也。上章道宫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孙之众多也(师古曰:“宫室如制,谓‘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君子攸宁’也。子孙众多,谓‘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也。”)。及鲁严公(师古曰:“即庄公也。”)刻饰宗庙,多筑台囿(师古曰:“解在《五行志》”),後嗣再绝(孟康曰:“谓子般、闵公者杀死也。”)《春秋》刺焉。周宣如彼而昌,鲁、秦如此而绝,是则奢俭之得失也。陛下即位,躬亲节俭,始营初陵,其制约小,天下莫不称贤明。及徙昌陵,增埤为高(师古曰:“埤,下也,音婢。”),积土为山,发民坟墓,积以万数,营起邑居,其日迫卒(师古曰:“卒读曰猝。”),功费大万百馀(应劭曰:“大万,亿也。大,巨也。”)。死者恨於下,生者愁於上,怨气感动阴,阳因之以饥馑,物故流离以十万数(师古曰:“物故,谓死也。流离,谓亡其居处也。”)。臣甚昏焉(师古曰:“昏谓不了,言惑於此事也。昏音昏。一曰,昏,古闵字,忧病也。”)。以死者为有知,发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无知,又安用大(师古曰:“安,焉也。”)?谋之贤知则不说,以示众庶则苦之(师古曰:“说读曰悦。其下亦同。”);若苟以说愚夫淫侈之人,又何为哉!陛下慈仁笃美甚厚,聪明疏达盖世,宜弘汉家之德,崇刘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顾与暴秦乱君竞为奢侈,北方邱垅(师古曰:“顾,犹反也。”),说愚夫之目,隆一时之观,违贤知之心,亡万世之安,臣窃为陛下羞之。惟陛下上览明圣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观贤知穆公、延陵、樗里、张释之之意。孝文皇帝去坟薄葬,以俭安神,可以为则;秦始、皇增山厚藏,以侈生害,足以为戒。初陵之无,宜从公卿大臣之议,(应劭曰:“无音规摹之摹。”师古曰:“谓规度墓地,应音是也。《韦元成传》及《萧望之传》规无音义皆同,其字从木。”)以息众庶。”书奏,上甚感向言,而不能从其计。
永始四年,出杜陵诸未尝御者归家(宫人无子,乃守园陵也)。
绥和二年三月丙戌,帝崩。四月已卯,葬延陵(自崩至葬凡五十四日。延陵在扶风,去长安六十二里)。
哀帝元寿二年六月戊午,帝崩。八月壬寅,葬义陵(自崩至葬凡百五日。义陵在扶风,去长安四十六里)。
平帝元始元年,诏义陵民冢不妨殿中者勿发(如淳曰:“陵上有宫墙,象生制度为殿屋,故曰殿中。”师古曰:“此说非也。殿中,谓圹中象正殿处。”)。
二月乙未,义陵寝神衣在柙中,丙申,旦,衣在外床上(哀帝陵也。衣在寝中,今自出在外床上。师古曰:“柙,匮也。”)。寝令以急变闻(非常之事,故云急变),用太牢祠。
五年十二月丙午,帝崩,葬康陵(在长安北六十里)。
东汉皇帝葬仪,以木为重,高九尺,广容八历,裹以苇席。巾门、丧帐皆以簟。车皆去辅︶,疏布恶轮。走卒皆布衤帻。太仆四轮为宾车,大练为屋幕。中黄门、虎贲各二十人执绋。司空择土造穿。太史卜日。谒者二人,中谒者仆射、中谒者副将作,油缇帐以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