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言昌陵三年可成,作治五年,中陵,司马殿门内尚未加功。天下虚耗,百姓罢劳,客土疏恶,终不可成。朕惟其难,怛然伤心。夫‘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其罢昌陵,及故陵勿徙吏民,令天下毋有动摇之心。”
二年诏曰:“前将作大匠万年知昌陵卑下,不可为万岁居,奏请营作,建置郭邑,妄为巧诈,积土增高,多赋敛繇役,兴卒暴之作。卒徒蒙辜,死者连属,百姓罢极,天下匮竭。常侍闳前为大司农中丞,数奏昌陵不可成。侍中卫尉长数白宜早止,徙家反故处。朕以长言下闳章,公卿议皆合长计。首建至策,闳典主省大费,民以康宁。闳前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其赐长为关内侯,食邑千户,闳五百户。万年佞邪不忠,毒流众庶,海内怨望,至今不息,虽蒙赦令,不宜居京师。其徙万年敦煌郡。”
陈汤与将作大匠解万年相善。自元帝时,渭陵不复徙民起邑。成帝起初陵,数年後,乐霸陵曲亭南,更营之。万年与汤议,以为:“武帝时工杨光以所作数可意自致将作大匠,及大司农中丞景寿昌造杜陵,赐爵关内侯,将作大匠乘马延年,以劳苦秩中二千石。今作初陵而营起邑居,成大功,万年亦当蒙重赏。子公妻家在长安,儿子生长长安,不乐东方,宜求徙,可得赐田宅,俱善。”汤心利之,即上封事言:“初陵,京师之地,最为肥美,可立一县。天下民不徙诸陵三十馀岁矣,关东富人益众,多规良田,役使贫民,可徙初陵,以︹京师,衰弱诸侯,又使中家以下得均贫富。汤愿与妻子家属徙初陵,为天下先。”於是天子从其计,果起昌陵邑,後徙内郡国民。万年自诡三年可成,後卒不就,群臣多言其不便者。下有司议,皆曰:“昌陵因卑为高,积土为山,度便房犹在平地上,客土之中不保幽冥之灵,浅外不固,卒徙工庸以钜万数,至燃脂火夜作,取土东山,且与同贾。作治数年,天下遍被其劳,国家罢敝,府藏空虚,下至众庶,熬熬苦之。故陵因天性,据真土,处执高敞,旁近祖考,前又已有十年功绪,宜远复故陵,勿徙民。”上下诏,罢昌陵。
时营起昌陵,数年不成,复还归延陵,制度奢泰。光禄大夫刘向上疏谏曰:“昔孝文皇帝居霸陵,北临厕(服虔曰:“厕,侧近水也。”李奇曰:“霸陵山北头厕近霸水,帝登其上以远望也。”),意凄怆悲怀,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絮陈漆其(应劭曰:“,斩也。陈,施也。”孟康曰:“絮以漆著其也。”师古曰:“美石出京师北山,今宜州石是也。故云以北山石为椁。絮者,可以著衣之絮也。而陈其,又从而漆之也。音张吕反,音侧角反。”),岂可动哉!’张释之进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焉(师古曰:“锢谓铸塞也。云锢南山者,取其深大,假为喻也。”)?’夫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故释之之言,为无穷计也。孝文寤焉,遂薄葬,不起山坟。《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树(帅古曰:“厚衣之以薪,言积薪以覆之也。不封,谓不遂土为坟也。不树,谓不种树也。衣音於既反。”)。後世圣人易之以棺椁”棺椁之作,自黄帝始。黄帝葬於桥山(师古曰:“在上郡阳周县。”),尧葬济阴,邱垄皆小,葬具甚微(晋灼曰:“邱垄,冢坟也。”)。舜葬苍梧,二妃不从(师古曰:“二妃,尧之二女。”)。禹葬会稽,不改其列(郑氏曰:“不改树木百物之列也。”如淳曰:“列,垄也。墨子曰‘禹葬会稽之山,既葬,收馀壤其上,陇若参耕之亩,则止矣,’”晋灼曰:“列,肆也。《淮南子》云‘舜葬苍梧,不变其肆’,言不烦於民也。”师古曰:“郑说是也。《淮南》所云‘不变其肆’,肆者故也,言山川田亩皆如故耳,非列义也。晋氏失之。”)。殷汤无葬处(师古曰“谓不见传记也。”)。文、武、周公葬於毕(李奇曰:“在岐州之。”臣瓒曰:“《汲郡古文》毕西於丰三十里。”师古曰:“二说皆非也。毕陌在长安西北四十里也。”),秦穆公葬於雍橐泉宫祈年馆下,樗里子葬於武库(文颖曰:“秦惠王异母弟也。”师古曰:“樗里子且死,曰:‘葬我必於渭南章台东,後百年当有天子宫夹我墓。’及汉兴,长乐宫在其东,未央宫在其西,武库正直其上也。”),皆无邱陇之处。此圣帝明王贤君智士远览独虑无穷之计也。其贤臣孝子亦承命顺意而薄葬之,此诚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夫周公,武王弟也,葬兄甚微。孔子葬母於防,称古墓而不坟(师古曰:“墓谓圹穴也。坟谓积土也。”),曰:‘丘,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识也(师古曰:“东西南北,言周游以行其道,不得专在本邦,故墓须表识。识音志。”)。’为四尺坟,遇雨而崩。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闻之,古者不修墓。’盖非之也。延陵季子齐而反,其子死,葬於嬴、博之(师古曰:“二邑并在泰山,其子死於其。”)。穿不及泉,敛以时服,封坟掩坎,其高可隐(孟康曰:“隐蔽之,才可见而巳。”臣瓒曰:“谓人立可隐肘也。”师古曰:“瓒说是也。隐音於靳反。”),而号曰:‘骨肉归复於土,命也,魂气则无不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