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嗣位,及冬而乾清宫成,帝由文华殿入居之。本公上言:“事之可思者有六。是宫八年营构,一旦告成。陛下居安思危,当远群小,节燕游,以防一朝之患;重妃配,广继嗣,以为万世之计。慎终如始,兢兢业业,常若天祖之临;求言益切,访政益勤,用防壅蔽之患。持圣心,远货色,毋溺于鸩毒;重兴作,惜财力,永鉴于先朝。”帝嘉纳之。逾月,帝欲加兴献帝皇号,本公力言不可。嘉靖改元,出按辽东。劾罢副总兵张铭、都指挥周辅。还朝,论救给事中刘最,忤旨切责。二年十月,时享太庙,帝不亲行。本公与同官彭占祺极言遣代非宜,报闻。
明年三月,帝欲考兴献帝,立庙禁中。本公偕同官力争,谓:“陛下潜邸之日,则为孝宗之侄,兴献王之子。临御之日,则为孝宗之子,兴献帝之侄。可两言决也。至立庙大内,实为不经。献帝之灵既不得入太庙,又空去一国之祀而托享于大内焉。陛下享太庙,其文曰‘嗣皇帝’,于献帝之庙,又当何称?爱敬精诚,两无所属,献帝将蹙然不安。”帝怒,责其朋言乱政,夺俸三月。
其年六月,以席书为礼部尚书,召张璁、桂萼入京。本公偕同官四十四人连章言:“萼首为乱阶,璁再肆欺罔,黄绾、黄宗明、方献夫、席书连汇接踵。尚书之命,由中而下。行取之旨,已罢再颁。大臣因此被逐,言官由之得罪。虽往日瑾、彬之奸,流祸不若是酷也。”不纳。已,偕廷臣伏阙哭谏。系狱,廷杖还职。当是时,争“大礼”者,诸御史中,本公言最切中。
寻迁通政参议。九年不调,以疾请改南京。乃授大理寺丞,稍迁南京太仆少卿。谢病归。二十年,言官邢如默、贾准等会荐,诏用不赴,卒。
张曰韬,字席珍,莆田人。正德十二年进士。授常州推官。武宗南巡,江彬纵其党横行州县。将抵常州,民争欲亡匿。时知府暨武进知县咸入觐,曰韬兼绾府县印,召父老约曰:“彬党至,若等力与格。”又释囚徒,令与丐者各具瓦石待。已,彬党果累骑来。父老直遮之境上,曰:“常州比岁灾,物力大屈,无可啖若曹。府中惟一张推官,一钱不入,即欲具刍秣,亦无以办。”言已,彬党疑有他变,乃稍退,驰使告彬。曰韬即上书巡按御史言状。御史东郊行部过常州,谓曰:“事迫矣,彬将以他事缚君。”命曰韬登己舟先发,自以小舟尾之。彬党果大至,索曰韬,误截御史舟。郊使严捕截舟者,而阴令缓之。其党恐御史上闻,咸散去,曰韬遂免。彬亦戒其党毋扰,由是常以南诸府得安。
世宗即位,召为御史。杨廷和等之争织造也,曰韬亦上言:“陛下既称阁臣所奏惟爱主惜民,是明知织造之害矣。既知之,而犹不已,实由信任大臣弗专,而群小为政也。自古未有群小蒙蔽于内,而大臣能尽忠于外者。崔文辈二三小人尝浊乱先朝,今复蒙惑圣衷,窃弄威福。陛下奈何任其逞私,不早加斥逐哉?臣闻织造一官,行金数万方得之。既营之以重资,而欲其不责偿于下,此必无之事也。”帝不能用。
席书以中旨拜尚书,曰韬与同官胡琼各抗疏力争。既受杖,犹占疏劾奸人陈洸罪。未几,竟死。隆庆初,追赠光禄少卿。
胡琼,字国华,南平人。正德六年进士。由慈溪知县入为御史。历按贵州、浙江有声。哭谏,受杖卒。后赠官如曰韬。
杨淮,字东川,无锡人。正德十二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再迁郎中。始监京仓,革胥徒积弊殆尽。继监淮、通二仓,罢中官茶果之供,除囤基及额外席草费。最后监内库,奄人例有供馈,淮悉绝之。公勤廉慎,为尚书孙交、秦金所重。伏阙受杖,月余卒。囊无一物,家人卖屋以敛。金与淮同里,为经纪归其丧。后赠太常少卿。
申良,字延贤,高平人。登乡荐,授招远知县。山东盗起,良豫为战守具。盗至,追击至黄县,俘斩数百人。已,复至,再破走之。历知诸城、良乡。权贵人往来要索,良悉拒之。进安吉知州。锦衣叶琼倚钱宁势夺民田,良谳还之民。琼因嗾奸人诬奏良,事竟得白。稍迁常州同知,入为户部员外郎。与淮俱杖死。赠太仆少卿。招远民怀其政,绘像祀之。
张澯,字景川,广东顺德人。祖善昭,四川佥事,谪临江通判。先是,练子宁亲党戍临江者八十余人,善昭上书曰:“子宁忠贯日月,太宗谓‘若使子宁在,朕固当用之’。仁宗亦谓‘方孝孺等忠臣’。夫既忠之矣,何外亲末属,尚以奸恶赐配,百年不宥哉?”疏虽不行,中外皆壮之。澯登正德九年进士,授建平知县。忤巡江御史贺洪,改调广昌。讼洪罪,洪坐削籍。澯自广昌迁礼部主事,监督会同馆。尚书王琼与都御史彭泽有隙,以泽遣使土鲁番许金币赎哈密城印为泽罪,嗾番人在馆者暴泽过恶,诱澯为署牒,且曰:“泽所为,南宋覆辙也。事成当显擢。”澯力拒曰:“王公误矣。泽与土鲁番檄具在,岂宋和戎比。昔范仲淹亦尝致书元昊,宁独泽也。”不肯署。寻进员外郎,受杖死。
仵瑜,字忠父,蒲圻人。父绅,工部主事。瑜少有志操,正德十二年释褐,即谢病去。起补礼部主事,复引疾归。世宗践阼,起故官。疏陈勤圣学、笃亲亲、开言路、敬大臣、选诤臣、去浮屠、拯困穷、重守令、修武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