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令公共详其事。」愔等议出二王为刺史。以帝仁慈,恐不可所奏,乃通启皇太后,具述安危。有宫人李昌仪者,北豫州刺史高仲密之妻,坐仲密事入宫。太后以昌仪宗情,甚相昵爱。太后以启示之,昌仪密启太皇太后。愔等又议不可令二王俱出,乃奏以长广王为大司马、□州刺史,常山王为太师、录尚书事。

  及二王拜职,于尚书省大会百僚,愔等并将同赴。子默止之,云:「事不可量,不可轻脱。」愔云:「吾等至诚体国,岂有常山拜职,有不赴之理,何为忽有此虑?」长广旦伏家僮数十人于录尚书后室,仍与席上勋贵数人相知。并与诸勋冑约,行酒至愔等,我各劝双杯,彼必致辞。我一曰「捉酒」,二曰「捉酒」,三曰「何不捉」,尔辈即捉。及宴如之。愔大言曰:「诸王构逆,欲杀忠良邪!尊天子,削诸侯,赤心奉国,未应及此。」常山王欲缓之,长广王曰:「不可。」于是愔及天和、钦道皆被拳杖乱殴击,头面血流,各十人持之。使薛孤延、康买执子默于尚药局。子默曰:「不用智者言,以至于此,岂非命也。」

  二叔率高归彦、贺拔仁、斛律金拥愔等唐突入云龙门。见都督叱利骚,招之不进,使骑杀之。开府成休宁拒门,归彦喻之,乃得入。送愔等于御前。长广王及归彦在朱华门外。太皇太后临昭阳殿,太后及帝侧立。常山王以砖叩头,进而言曰:「臣与陛下骨肉相连。杨遵彦等欲擅朝权,威福自己,王公以还,皆重足屏气。共相唇齿,以成乱阶,若不早图,必为宗社之害。臣与湛等为国事重,贺拔仁、斛律金等惜献皇帝基业,共执遵彦等领入宫,未敢刑戮,专辄之失,罪合万死。」帝时默然,领军刘桃枝之徒陛□,叩刀仰视,帝不睨之。太皇太后令□仗,不肯。又厉声曰:「奴辈即今头落。」乃□。因问杨郎何在。贺拔仁曰:「一目已出。」太皇太后怆然曰:「杨郎何所能,留使不好耶!」乃让帝曰:「此等怀逆,欲杀我二儿,次及我,尔何纵之?」帝犹不能言。太皇太后怒且悲,王公皆泣。太皇太后曰:「岂可使我母子受汉老妪斟酌。」太后拜谢。常山王叩头不止。太皇太后谓帝:「何不安慰尔叔。」帝乃曰:「天子亦不敢与叔惜,岂敢惜此汉辈?但愿乞儿性命,儿自下殿去,此等任叔父处分。」遂皆斩之。长广王以子默昔谗己,作诏书,故先拔其舌,截其手。太皇太后临愔丧,哭曰:「杨郎忠而获罪。」以御金为之一眼,亲内之,曰:「以表我意。」常山王亦悔杀之。先是童谣曰:「白羊头尾秃,羖□头生角。」又曰:「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又曰:「阿么姑祸也,道人姑夫死也。」羊为愔也,「角」文为用刀,「道人」谓废帝小名,太原公主尝作尼,故曰「阿么姑」,愔、子献、天和皆帝姑夫云。于是乃以天子之命下诏罪之,罪止一身,家口不问。寻复簿录五家,王晞固谏,乃各没一房,孩幼兄弟皆除名。[六]

  遵彦死,仍以中书令赵彦深代总机务。鸿胪少卿阳休之私谓人曰:「将涉千里,杀骐骥而策蹇驴,可悲之甚。」愔所著诗赋表奏书论甚多,诛后散失,门生鸠集所得者万余言。

  燕子献,字季则,广汉下洛人。少时相者谓之曰:「使役在胡代,富贵在齐赵。」其后,遇宇文氏称霸关中,用为典签,将命使于茹茹。子献欲验相者之言,来归。高祖见之大悦,尚淮阳公主,[七]甚被待遇。显祖时,官至侍中、开府。济南即位之后,委任弥重,除右仆射。子献素多力,头又少发,当狼狈之际,排□走出省门,斛律光逐而擒之。子献叹曰:「丈夫为计迟,遂至于此矣。」

  宋钦道,广平人,魏吏部尚书弁孙也。初为大将军主簿,典书记。后为黄门侍郎。又令在东宫教太子习事。[八]郑子默以文学见知,亦被亲宠。钦道本文法吏,不甚谙识古今,凡有疑事,必询于子默。二人幸于两宫,虽诸王贵臣莫不敬惮。钦道又迁秘书监。与杨愔同诏赠吏部尚书、赵州刺史。[九]

  郑颐,字子默,彭城人。高祖据,魏彭城守,自荥阳徙焉。颐聪敏,颇涉文义。初为太原公东合祭酒,与宋钦道特相友爱,钦道每师事之。杨愔始轻宋、郑,不为之礼。俄而自结人主,与参顾命。钦道复旧与济南□狎,共相引致,无所不言。干明初,拜散骑常侍。二人权势之重,与愔相埒。愔见害之时,[一○]邢子才流涕曰:「杨令君虽其人死日,恨不得一佳伴。」颐后与愔同诏追赠殿中尚书、广州刺史。[一一]颐弟抗,字子信,颇有文学。武平末,兼左右郎中,待诏文林馆。

校勘记

[一] 北齐书卷三十四 按此卷原缺,三朝本及南本卷后有宋人校语云:「此卷与北史同」。今查杨愔传和北史卷四一杨愔传基本相同,只字句小有出入。其附传不像出于北史,燕子献传称齐帝庙号,可朱浑天和传、宋钦道传□历官详于北史。郑颐传虽似节抄北史,也有个别字句溢出北史之外,疑仍是采取某种史钞。

[二] 又拜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 诸本「左」作「右」。按前已云「迁尚书右仆射」,不应重复。本书卷四文宣纪载愔于天保三年五五二四月迁右仆射,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