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也。」颎又逊位,优诏不许。

  是后右卫将军庞晃及将军卢贲等,前后短颎于帝。帝怒,皆被疏黜。因谓颎曰:「独孤公犹镜也,每被磨莹,皎然益明。」未几,尚书都事姜晔、楚州行参军李君才并奏称水旱不调,罪由高颎,请废黜之。二人俱得罪而去,亲礼逾密。帝幸并州,留颎居守。及还,赐缣五千匹,行宫一所为庄舍。其夫人贺拔氏寝疾,中使顾问不绝。帝亲幸其第,赐钱百万,绢万匹,复赐以千里马。尝从容命颎与贺若弼言及平陈事,颎曰:「贺若弼先献十策,后于蒋山苦战破贼。臣文吏耳,焉敢与猛将论功!」帝大笑,时论嘉其有让。寻以其子表仁尚太子勇女,前后尝赐,不可胜计。

  时荧惑入太微,犯左执法。术者刘晖私于颎曰:「天文不利宰相,可修德以禳之。」颎不自安,以晖言奏之。上厚加赏慰。突厥犯塞,以颎为元帅击破之。又出白道,进图入碛,遣使请兵,近臣言颎欲反,帝未有所答,颎亦破贼而还。

  时太子勇失爱,帝潜有废立志,谓颎曰:「晋王妃有神告之,言王必有天下。」颎跪曰:「长幼有序,不可废。」遂止。独孤皇后知颎不可夺,阴欲去之。初,颎夫人卒,后言于帝曰:「高仆射老矣,而丧夫人,陛下何以不为之娶?」帝以后言告颎,颎流涕谢曰:「臣今已老,退朝唯斋居读佛经而已。虽陛下垂哀之深,至于纳室,非臣所原。」帝乃止。至是,颎爱妾产男,帝闻极欢,后甚不悦,曰:「陛下当复信颎邪?始陛下欲为颎娶,颎心存爱妾,面欺陛下,今其诈已见。」帝由是疏颎。

  会议伐辽东,颎固谏不可。帝不从,以颎为元帅长史,从汉王征辽东,遇霖潦疾疫,不利而还。后言于帝曰:「颎初不欲行,陛上强之,妾固知其无功矣。」又帝以汉王年少,专委军于颎。颎以任寄隆重,每怀至公,无自疑意。谅所言多不用,因甚衔之。及还,谅泣言于后曰:「免颎杀,幸矣!」帝闻,弥不平。俄而上柱国王积以罪诛,当推覆之际,乃有禁中事,云于颎处得之。帝欲成颎罪,闻此大惊。时上柱国贺若弼、吴州总管宇文幹、刑部尚书薛胄、户部尚书斛律孝卿、兵部尚书柳述等明颎无罪,帝愈怒,皆以之属吏。自是朝臣莫敢言。颎竟坐免,以公就第。

  未几,帝幸秦王俊第,召颎侍宴。颎歔欷悲不自胜,独孤皇后亦对之泣,左右皆流涕。帝谓曰:「朕不负公,公自负朕也。」因谓侍臣曰:「我于高颎胜兒子,虽或不见,常似目前。自其解落,瞑然忘之,如本无高颎。不可以身要君,自云第一也。」顷之,颎国令上颎阴事,称:「其子表仁谓颎曰:「昔司马仲达初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安知非福?」于是帝大怒,囚颎于内史省而鞫之。宪司复奏颎他事,云:「沙门真觉尝谓颎曰:'明年国有大丧。'尼令晖复云:'十七、八年,皇帝有大厄。十九年不可过。」帝闻益怒,顾谓群臣曰:「帝王岂可力求。孔丘以大圣之才,作法垂于后代,宁不欲大位邪?天命不可耳。颎与子言,自比晋帝,此何心乎?」有司请斩之,帝曰:「去年杀虞庆则,今兹斩王积,如更诛颎,天下谓我何!」于是除颎名。初,颎为仆射,其母诫之曰:「汝富贵已极,但有斫头耳,尔其慎之!」颎由是常恐祸变。及此,颎欢然无恨色,以为得免祸。

  炀帝即位,拜太常卿。时有诏收周、齐故乐人及天下散乐。颎奏:「此乐久废。今若征之,恐无识之徒弃本逐末,递相教习。」帝不悦。帝时侈靡,声色滋甚,又起长城之役。颎甚病之,谓太常丞李懿曰:「周天元以好乐而亡,殷监不进,安可复尔!」时帝遇启人可汗恩礼过厚,颎谓太府卿何稠曰:「此虏颇知中国虚实、山川险易,恐为后患。」复谓观王雄曰:「近来朝廷殊无纲纪。」有人奏之,帝以为讪谤朝政,诛之,诸子徙边。

  颎有文武大略,明达政务。及蒙任寄之后,竭诚尽节,进引贞良,发天下为己任。苏威、杨素、贺若弼、韩禽等皆颎所荐,各尽其用,为一代名臣。自余立功立事者,不可胜数。当朝执政将二十年,朝野推服,物无异议,时致升平,颎之力也。论者以为真宰相。及诛,天下入不伤惜,至今称冤不已。所有奇策良谋及损益时政,颎皆削稿,代无知者。

  子盛道,位莒州刺史,徙柳城卒。道弟弘德,封应国公,晋王记室;次弟表仁,勃海郡公。徒蜀郡。

  牛弘,字里仁,安定鹑觚人也。其先尝避难,改姓辽氏。祖炽,本郡中正。父元,魏侍中、工部尚书、临泾公,复姓牛氏。弘在襁褓,有相者见之,谓其父曰:「此兒当贵,善爱养之。」及长,须貌甚伟,性宽裕,好学博闻。仕周,历位中外府记室、内史上士、纳言上士,专掌文翰,修起居注。后袭封临泾公,转内史下大夫、仪同三司。开皇初,授散骑常侍、秘书监。弘以典籍遗逸,上表请开献书之路,曰:

  昔周德既衰,旧经紊弃。孔子以大圣之才,开素王之业,宪章祖述,制《礼》刊《诗》,正五始而修《春秋》,阐《十翼》而弘《易》道。及秦皇驭宇,吞灭诸侯,先王坟籍,扫地皆尽。此则书之一厄也。汉兴,建藏书之策,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