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韦会
韦以文籍小差为天官所黜异道求复凶讣不逢去
饶州百余里忽见一女人仪容行步酷似齐氏乃呼
其仆而指之曰汝见彼人乎何似吾妻也仆曰夫人
刺史爱女何以行此乃人有相类耳韦审观之愈是
跃马而近其人乃入门斜掩其扉又意其他人也乃
不下马过回而视之齐氏自门出呼曰韦君忍不相
顾韦遽下马视之乃其妻也惊问其故具言陈将军
之事因泣曰妾诚愚陋幸奉巾栉言词情礼未尝获
罪于君子方欲竭节闺门终于白首而枉为狂鬼所
杀自检命籍当有二十八年今有一事可以自救君
能相哀乎悲恨之深言不尽意韦曰夫妻之情义均
一体鹣鹣比翼队队比目断无单然此身更将何往
苟有岐头汤火能入但生死异路幽晦难知如何可
竭诚愿闻其计曰此村东数里有草堂田先生者领
村童教授此人奇怪不可遽言君能去马步行及门
趋谒若拜上官然垂泣诉冤彼必大怒乃至诟骂屈
辱捶击拖拽秽唾必尽教授之事然后见哀即妾必
还矣先生之貌固不称焉冥晦之事幸无忽也于是
同行韦牵马授之齐氏笑曰今妾此身已非旧日君
虽乘马亦难相及事甚迫切君无推辞韦鞭马随之
往往不及行数里遥见道北草堂齐氏指曰先生居
也救心诚坚万苦莫退渠有陵辱妾必得还无忽忿
容遂令永隔勉之从此辞矣挥涕而去数步间忽不
见韦收泪诣草堂未到数百步去马公服使仆人执
谒前引到堂前学徒曰先生转食未归韦端笏以候
良久一人戴破巾曳木履而来形状丑秽之极问其
门人曰先生也命仆呈谒韦趋走迎拜先生答拜曰
某村翁求食于牧竖官人何忽如此甚令人惊韦拱
诉曰妻齐氏享年未半枉为梁朝陈将军所杀伏乞
放归终其残禄因地哭拜先生曰某乃村墅鄙愚
门人相竞尚不能断况冥晦间事乎官人莫风狂否
火急须去勿恣妖言不顾而入韦拜于□前曰实诉
深冤幸垂哀宥先生顾其徒曰此人风疾来此相喧
众可拽出又复入汝共唾之村童数十竞来唾面其
秽可知韦亦不敢拭唾欢然复拜言诚恳切先生曰
吾闻风狂之人打亦不痛诸生为吾痛击之无所支
败面耳村童复来群击痛不可堪韦执笏拱立任其
挥击击罢又前哀乞又□其徒推倒把脚拽出放而
复入者三先生谓其徒曰此人乃实知吾有术故此
相访汝今归吾当救之耳众童既散谓韦曰官人真
有心丈夫也为妻之冤甘心屈辱感君诚恳当为检
寻因命入房房中铺一净席席上有案置香一炉炉
前又铺席坐定见黄衫人引向北行数百里入城郭
闾里喧闹一如都会又如北有小城城中楼殿巍峨
若王居卫士执兵立者坐者各数百人及门门吏通
曰前湖州参军韦某乘通而入直北正殿九间堂中
一间卷帘设□案有紫衣人南面坐者韦入向坐而
拜起视之乃田先生也韦复诉冤左右近西通状韦
乃趋近西廊又有授笔砚者执为诉词韦问当卫者
曰王也吏收状上殿王判曰追陈将军仍检状过判
状出瞬息间通曰捉陈将军到衣甲仗钺如齐氏言
王责曰何故枉杀平人将军曰自居此室已数百岁
而齐擅秽再宥不移忿而杀之罪当万死王判曰明
晦异路理不相干久幽之鬼横占人室不相自省仍
杀无辜可决一百配流东海之南案吏过状曰齐氏
禄命实有二十八年王命呼阿齐问阳禄未尽理合
却回今将放归意欲愿否齐氏曰诚愿却回王判曰
付案勒回案吏咨曰齐氏宅舍破坏回无所归王曰
差人修补吏曰事事皆隳修补不及王曰必须放归
出门商量状过顷复入曰唯有放生魂去此外无计
王曰魂与生人事有何异曰所以有异者唯年满当
死之日病笃而无尸耳他并同王召韦曰生魂只有
此异韦拜请之遂令齐氏同归各拜而出黄衫人复
引南行既出其城若行崖谷足跌而坠开目即复跪
在案前先生者亦据案而坐先生曰此事甚秘非君
诚恳不可致也然贤夫人未葬尚瘗旧房宜飞书葬
之到即无苦慎勿言于郡苟微露于人将不利于使
君尔贤阁只在门前便可同去韦拜谢而出其妻已
在马前矣此时却为生人不复轻健韦掷其衣驮令
妻乘马自跨卫从之且飞书于郡请葬其柩使君始
闻韦之将到也设馆施帐以待之及得书惊骇殊
不信然强葬之而命其子以肩舆迓焉见之益闷多
方以问不言其实其夏醉韦以酒迫问之不觉具述
使君闻而恶焉俄而得疾数月而卒韦潜使人觇田
先生亦不知所以齐氏饮食生育无异于常但肩舆
之夫不觉其有人也余闻之已久或未深信太和二
年秋富平尉宋坚尘因坐中言及奇事客有~王府
参军张奇者即韦之外弟具言斯事无差旧闻且曰
齐嫂见在自归后已往拜之精神容饰殊胜旧日冥
吏之理于幽晦也岂虚言哉
大观中京师医官耿愚买一侍婢丽而黠逾年矣尝
立于门外小儿过焉认以为母眷恋不忍去婢亦拊
怜之儿归告其父曰吾母乃在某家时其母死既祥
矣父未以为信试往殡所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