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曰:“此荧惑星也。金陵火矣!此宅当无恙。”已而万家焦土,惟书肆岿然。
  真人从母贫,以卖酒为生。素爱真人,真人感之。家有井,投以米七粒,令汲之,则酒也。卖之三月,得钱数百千。真人问曰:“获利否”从母曰:“善则善矣,惜无槽滓以饲豚耳。”真人叹曰:“白水为酒,犹憾无糟,甚矣,人心之无厌也!”复投米七粒,而井水如故。
  人以其种种奇幻,咸知其为仙,多以“仙”呼之。真人终托术士以自晦,平居孝父母,畜妻子,和协乡里,不失乎人道之常,故人卒莫得以仙名之也。
  一日无疾而死,家人殡而葬之矣。适有友人自成都返者,造其家访之,闻已死,恍然曰:“彼殆真仙矣!前日晤我成都市,谓我曰:“尊慈寿期已近,曷不归”吾以为道远莫及,则笑曰:“果欲归,已买舟候君。但去,保无误。”吾素闻其术,慨从之。黄昏解缆,比天晓,已达文昌桥下矣。不挂席,不蚊棹,舟过万重山,直如天上坐,不谓从水中行也。登岸相别,今来致谢耳。夫神妙若此,而岂其死哉”急发其墓,果空棺而己。
  后蜕化于武夷山。牧童每出其蜕戏弄之,忽大风摄蜕而去。幼时牧牛山中,偶以鸡卵掷石上,黄白相间,历久弥鲜,凿之不能去。又尝与诸仙试法游戏,或以网兜风,或以篮盛水,或以纸包火,真人以茅担石,其迹犹在焉。武宗召使求雨,辄称旨,封为真人。自称淠道人云。
  今其村有神仙楼,祷祀不绝,其故宅也。尝遗一求雨牌,族人宝之。遇旱面祷,无不立应。后为邻村郭氏借而易之,遂不应。郭氏出真牌祷雨,风雷之中,牌亦不知所在。
  吴士冠
  吴生杰,字士冠,豫章人。僦居沈氏别业。院有小池,池上桃柳各一株。淡日微风,吟咏其下,帐然有碧云日暮。佳人未来之思。
  一夕,镜月初悬,遥见人影徘徊桃花下。促视之,乃一丽人,云鬟霞脸,衣浅绎衣。见生,欲避去,生引其裾曰:“天风吹来,复任其吹去耶?”绛衣曰:“妾西邻某氏之女也。爱此夜景弥佳,故来游赏。”生求与俱。至室中,绛衣曰:“妾非能无意宋玉者。然此时羞颜所不能及,且恐家人见迹,当俟诸他日。”生不得已,与之盟而纵之去。自是日扫榻整P,以待佳期矣。
  越三日,夜初,有扣环声。急启门,一女郎径入,绿衣翠袖,并非前日所期者,面容态冶艳不相下。生讶之,方欲启问,而女郎遽骇曰:“此非阿姨之家耶吾误耶”即欲去。生持之,笑曰:“谁为卿阿姨即此是也。”女且怒且笑曰:“此真冤苦!”生闭门迫之,女不得已,从焉,谓生曰:“妾家去此伊迩,因阿姨遣婶相召,误至君所,殆亦夙缘。今当赴阿姨招矣。”生请后期,女答以伺便当至,遂送之出门。时生僦居未久,且足迹不甚出门户,固未悉邻氏之谁何也。但觉馀情剩馥,描写中怀,竟不成寐。
  少顷,又闻扣环声,窃意绿衣复至,喜而纳之。映烛而观,则宛转低鬟,绛衣长袖,向者之花下人矣。生益喜,私心窃谓一时顿得两玉人,从容抚之曰:“侍卿日久,今夕乃来,然真信人也。”绎衣不语,而眉黛间微有愁怨之色。叩之,亦不言,终宵而去。
  次夕,绿衣者复至,曰:“昨得恃君于,归而心醉,因成拙诗一首以志幸,可呈教否?”生狂喜索观。绿衣袖出一碧笺,字画端丽,诗曰:
  “小院春愁听子规,风前舞断小腰肢。
  韩郎忽走章台马,炯散红楼月上时。”
  生赞赏不已,笥而藏之,若获至宝。
  是夜绸缪缱绻,倍觉风流。绿衣临去,谓曰:“妾父母颇不戒,得恣往来。然恐过扰君子,当定期而至。”生正念两女频来,必且相值,岂得晏然乃订以越宿一至。
  次夜绛衣复来,妖娆谐谑,不复如前之缄默,而舌锋利,多含讥刺,若知有绿衣之事者。虽百端隐秘,终不释。将晓,临去,亦请期。生阴幸其言,因伪请连夕。而女不许,遂亦订以越宿,盖奇日也。而绿衣之约乃偶日,故偎红倚绿无虚夕,而竟不相值。
  生一日昼坐无聊,出绿衣诗观之,即于纸尾属和。既毕,压置砚匣下。是夜绛衣至,谈次,屡翻阅案头书册,复玩弄其笔墨不休。生曰:“美人亦解吟咏乎”绛衣曰:“诚恐贻羞大雅。然鄙人之志,不可默也。”遂索笺书二绝云:
  “镇日无言忆玉真,天台明月是前身。
  芳声孤负襄阳赋,偏让灵和殿里人。”
  “为谁消恨助谁娇红雨丹霞自寂寥。惆怅刘郎并阮客,断魂翻在灞陵桥。”
  生览之,虽觉讽己,而惊其才藻,乃虽赞曰:“雅有唐音,真扫眉才子矣”绛衣笑曰:“谬赏所不敢当,第比章台柳何如”生愕然曰:“何谓也”绛衣即于砚匣下取绿衣诗读之,曰:“谓此耳。”生不胜惭,遂告之,巳求相容。绛衣曰:“非有他意,直以此赋诗者非入耳。恐伤郎君,宜远之。”
  生犹未信。忽有排闼而入者,乃绿衣也,指绛衣骂曰:“汝本妖妄,乃间我乎!”绛衣亦骂曰:“颠狂婢子,只合向长安道上,牵行人衣袂,何得撞入武林源诱人渔郎耶”绿衣曰:“吾先人九烈君好奖士类,曾以蓝袍赠李秀才,李遂登第。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