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传至今,非幸也。乃至周秦列国,东西两汉,六朝五代,李唐赵宋,无不有演义,则无不可覆瓿者。

  大约列国两汉,不过抄袭史事,代为讲说,而其人不通文法,平铺直叙,惊人之事,反弃去之。隋唐汉周,宋初诸书,则其人并不曾一见正史,直是信口随意捏造妄说,有全无情理,一语不可究诘者。俗语、丹青,以为故事,扮演上场,愚民舞蹈,甚至乱民假为口实,以煽庸流。此亦风俗人心之患也。有心世教者,当禁遏之。

  古乐不可作今之扮演。杂剧即古舞乐之流遗也。场上感慨激昂,能使场下人涕泣舞蹈,所谓观感于不自知,今乐犹古乐,孟子信非欺人者。场上窃玉偷香,则观者淫心生;场上巧偷豪夺,则观者贪心生;场上任气力争,则观者斗心生;场上使智用巧,则观者诈心生。反是而演忠孝节义之事,则观者之良心不觉而自动矣!近时陈子相、吾弟子舟诸人,言子官,力禁淫戏,是也。而犹未尽也,余谓禁演不得演之剧,不如定演应演之剧。凡一戏班,必有戏目,取之以来,遇不知者,诘其戏中大略。以忠孝节义为主;次之儒雅之典,奇巧之事;又次之以山海之荒唐,鬼怪之变幻,而要以显应果报为之本。又凡忠臣义士之遇害捐躯者,须结之以受赐恤、成神仙;乱臣贼子之犯上无道者,须结之以被冥诛、正国法。

  如此教导优伶,如此严禁班主,一切如《水浒传》、《说唐》、《反唐》诸演义,并禁绝之。已习者,不得复演。未习者,不许复学。将来教雏伶,造新戏,即以吾向所言之大意喻说,而使领略之,则人心有不善,风俗有不正者乎?即如宁波一郡,城厢内外,几于无日不演剧。游手无赖之徒,亦无日不观剧也。日日以忠孝节义之事,浸润于其心肝肺腑中,虽甚凶恶横暴,必有一点天良,尚未澌灭者。

  每日使之歌泣感动,潜移默化于不自知,较之家置一喙,日挞其人,其功效相去无万数也。世有知言之君子,必不以我为迂腐也。

  世俗扮演宋太祖,必涂朱满面,不知何所本也。《宋史。本纪》称:“初生时,体有金色,三日不变。”然则即据此语,亦当涂黄矣。本纪云:“建隆元年三月壬戌,定国运以火德王,色尚赤。”又云:“乾德元年以太常议,奉亦帝为感生帝。”俗之颜如渥丹,盖本诸此。又优人扮太祖,必以净为之。本纪云:“既长,容貌雄伟。”则脚色为相称矣。

  今演杂剧,有武三思斩乖乖事。乖乖女妖名也。此事见《六帖》中。云妓名素娥。

  王思质忄予以《清明上河图》赝本贻严世蕃,为所觉,钪死。世所传《一捧雪》传奇,即原本此事也。其簸弄之小人,曰汤裱背,装潢匠也。所以明本事,是图画非玉杯也。易思质姓名曰:莫怀古,所以戒后世,勿溺于玩好以贾祸也。

  (贞群案:朱存理《铁网珊瑚》有元杨准跋云:“故宋翰林张择端所画《清明上河图》,金大定间,燕山张著谓:即向氏《图画记》中所云选入神品者。卷前有徽庙标题其位置,若城郭、市桥、屋庐之远近高下,草树马牛驴驼之大小出没,居者、行者、舟、车之往还先后,皆曲尽其意态。盖汴京盛时伟观也。京、攸父子权奸柄国,汴之受祸有不忍言者。意是图脱稿,曾几何时,而向之承平故态,已索然荒烟野草之,不胜其感矣!”)

  (又案:潢匠之名,《野获编》作苏州汤臣。《秋雨庵随笔》作汤勤。《云自在堪笔记》作汤曰忠。延陵郡人传闻异辞,故详记之。)

  ●卷五有天神,有人鬼。文昌自是天神非人鬼,主宰造化,自然成形。凡河岳之神,谓之地拧4颂斓丶湟欢ㄖ理。详见《周礼》,非怪诞也。必谓文昌是星名,不得塑像、崇宇以奉祀之。此迂说也。

  《阴骘文》《觉世经》,盛行于世,不知始自何来。固不能必其为真,然世道日薄,赖此以启发善心,非大有益于世教者乎。

  陈子相弟子张秀才世安者,笃实人也。注《觉世经》,乞余序之。其注,以时文家排偶语为之。可晓初学,不为无功。其注“人虽不见,神已早闻。”云:“心在我,故人不见。心即神,故神早闻。”简而赅,深而显。压卷语也。

  惠定宇栋注《感应篇》,无愧博雅。但必通人始可以阅其书,若以之教童蒙,喻市井,则屠龙之技矣。殊与作书本旨相去甚远。

  因果书中有《俞净意遇灶神记》,神指净意之过,几于吾辈中无不犯此病者。

  每阅一过,令人猛省。他篇所记,见鬼遇神多妄。此似独真。以其言亲切而有味也。即非鬼神来告,亦必是正心诚意之君子,从阅历悔悟后说出真际来。而以神道设教,使人敬信耳。余极爱此记,读之觉语语搔著此心痒处。子弟文理既清顺,便当付之观览,较读经书更易于长进也。《俞净意遇灶神记》非文人凭空捏造之言,语语似从我辈心坎中出。凡学者无不坐其所说诸病,而高明者尤甚。“口过”

  一节,尤为真挚,如记云:“使者察君善恶,并无一实善可记。但于私居独处中,见君之贪念、淫念、妒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