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与同宴,侍儿歌舞之妙,目所未睹。金局不安。盛以贸易而有措大风,谓公子曰:“尊大人官至极品,公子得恩荫否?”

  公子不答。盛又曰:“‘子所雅言,《诗》《书》执礼’,俱澜翻否?乘此良宵相叙,且有此美酒佳肴,盍行一令,以见公子才学?”公子又不答。金视之,似有怒容,离席去。侍儿随之入内,一苍头出,谓二人曰:“汝等触怒我公子,将罹祸。念汝等俱苏州人,与我有同乡谊,速随我行。”二人即呼车随之行。计走三里许,至茅舍,苍头推门入曰:“汝等请进,吾有职司,不能奉陪。”二人秉烛四照,见斗室中止有一榻。揭帐视之,一人闭目而睡,寂然无声,须发皓然,身只尺许。正惊疑间,忽有狂风自帐中起,烛光遽灭。二人窜伏暗室,怖不敢喘,假寐于地。久之,东方既白,人屋俱亡,实卧于棘丛古冢间耳。狼狈而起,车夫亦如忄昏迷者。逢耕人,始得官道。又行数里,乃见滕文公问井田处。

  ◎神人呵护苏城史家巷,当雍正、乾隆间,蒋、沈两家各有四第,蒋氏助教坦庵公在堂,父子会魁,兄弟馆阁;沈氏毅斋、砺斋、溶溪,三太史同时贵显。里人夜见两红灯往来,东西照耀,光彻通衢,凡二十余年。迨助教殁后,沈亦中落,自此红灯不复见矣。

  ◎瞽目见鬼乾隆戊子岁,苏州沈尘缘学博霈卒于婺源任。其太翁兰谷明府正宰四川郫县,已七旬。家人隐其事,莫之告。及兰谷以双瞽告病归,一日忽谓家人曰:“顷间吾目忽明,见霈儿袍服,对我叩首,殆已死耶?”家人乃以实告。

  ◎鬼皂隶锡山北门外有众安土地庙。邻女年十七,颇有姿色。一日,女入庙烧香,见泥塑皂隶而笑之。是夕似有人来求欢,似梦非梦,鸡鸣而去。自是,无夕不来。

  女知其鬼也,乃告父母,问其貌,女曰:“似类某庙中右边皂隶者。”遂授以计。

  候鬼来时,以灶墨涂其面,次早间之,果然。其父乃持挺击碎之,鬼不复至。

  余闻其事,笑曰:“皂隶如此淫恶,为土地神者何在耶?”

  ◎彭半壶彭半壶,江西人,忘其名,游幕蜀中。善敕勒术。未弱冠,已入泮食廪饩,有文名。既长,即弃举子业,在龙虎山学法三年。遨游天下,历幕显要,饮酒食肉如常人。彭不自言术,人亦不知其术也。有某宦者官蜀中,太夫人年老,常卧病见鬼物,一鬼以扇扇之,即背冷如冰;一鬼以火熨之,即身热如火,百医不效。

  彭适在座,闻其事曰:“此病既有鬼,吾能治之。”某甚喜。至晚,于箧中取木剑一,小羊角笤二,披青布道袍。盥漱毕,焚香朝北,据案而坐,执笔书符,甫一点,疾呼天君名。焚符后,取羊角小笤,三掷三立,观者惊骇。彭在外方召将,而太夫人已亲见鬼物被神擒去矣。旋闻庭中如数千鸭足声逃避后园,彭一路追逐,至后园,默运片时,曰:“吾已放火箭三枝,恐鬼物复来也。”次日,见后园枯桑树上有三焦眼,高低不差累黍。太夫人病自此愈。后半壶忽道装,芒鞋竹杖,辞别故人,曰:“从此入山,不复与诸君相聚矣。”问何往,笑不答。或留与饮,仍茹荤酒,不知所终。

  ◎鬼婚有洞庭渔人蒋姓者,其妻死,所遗一子,年四五龄,无人照应。时适有渔船吴氏新丧其夫,生女亦四五龄。于是媒人为之说合,竟再醮于蒋姓。蒋婚未一月,病甚,忽见吴氏故夫鬼来,索命甚急,且大哭曰:“吾与汝无仇,何得占我妻又占我女,决不汝贷也。”盖两家子女长成,又欲为婚姻,已有成说矣。蒋大惧,乃答鬼曰:“吾故妻某氏,与君妻年相若,亦与君为妻可乎?”鬼大喜,跳跃而去。乃写婚书一纸,与楮镪同焚之。不数日而愈,以后寂然。按张华《博物志》、任稹妒鲆旒恰罚俱载有鬼神婚嫁之事,即近代五胜郎君,又其最可异者也。

  ◎净眼扬州罗两峰自言净眼能见鬼物,不独夜间,每日惟午时绝迹,余时皆有鬼。

  或隐跃于街市之中,或杂处于丛人之内,千态万状,不可枚举。画有《鬼趣图》卷,中朝士大夫皆有题咏,真奇笔也。乾隆壬子岁,余游京师,晤两峰,辄喜听其说鬼。言在玉河桥翰林院衙门旁,见金甲神二,长丈余。焦山松寥阁前见一鬼,长三四丈,遍身绿色,眼中出血,口中吐火。或曰,此江魈也。一日,有友人留夜宴,推窗出溺,一鬼仓卒难避,影随溺穿,状殊可怜。又松江胡中丞宝泉,亦净眼。尝清晨见属员,有两鬼在前,横坐于窗槛,中丞呼止之,以告此员。闻者莫不惊骇,而中丞怡笑自若。

  吴蔗芗名鸣捷,安徽歙县人,嘉庆辛酉科进士,出为陕西咸阳令。能白日见鬼,每日所见者以数万计,似鬼多于人。一日,见有两鬼争道,适一醉汉踉跄而来,一鬼避不及,身为粉碎,一鬼拍手大笑。顷之,又有一人来碰,笑者碎裂如前,碎鬼亦拍手大笑。看此两鬼,情状最妙。蔗芗亲自言之。

  ◎关圣显灵嘉庆元年,白莲教匪据楚北之当阳,我军急攻,其利用炮。总督毕公正檄军中立时督铸,有一人诣营门言:“荆州右卫署后废地中有之,虽立时鼓铸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