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于民生独人之困苦,公德之缺乏,未能略有补救也。
第一章 农不行大同则不能均产而有饥民
  今以农夫言之,中国许人买卖田产,故人各得小区之地,难于用机器以为耕,无论农学未开,不知改良。而田主率非自耕,多为佃户,出租既贵,水旱非时,终岁劳动,胼手胝足,举家兼勤,不足事畜,食薯煮粥,犹不充饥,甚者鬻子以偿租税,菜色褛衣,其困苦有不忍言者。即使农学遍设,物种大明,化料具备,机器大用,与欧美齐;而田区既小,终难均一,大田者或多荒芜,而小区者徒劳心力;或且无田以为耕,饥寒乞丐,流离沟壑。此不惟中国为然,自美洲新辟得有大田外,各国殆皆不能免焉;而亚洲各旧国,地少人多,殆尤甚者也。
  孔子昔已忧之,故创井田之法,而后人人不忧饥寒;而此方格之事,非新辟之国实不能行。若孔子所谓“盖均无贫”,则义之至也。
  后儒日发均田之说,又为限民名田之法,王莽不得其道而妄行之,则适以致乱。英人傅氏之论生计,欲以十里养千人为大井田,其意仁甚,然亦不可行也;盖许人民买卖私产,既各有私产,则贫富不齐,终无由均。若如荷兰之治爪哇,有地头主,领地于国而下税于民,则为重税如诸侯天子矣,盖非太平之道。然则虽有仁人,欲使全地养民,无冻馁之患,无不均之忧,实不可得也。
  故以今之治法,虽使机器日出精奇,人民更加才智,政法更有精密,而不行大同之法,终无致生民之食安乐,农人之得均养也。或亦能倡共产之法,而有家有国,自私方甚;有家则一身而妻子待养,有国则陈兵而租税日增,以此制度而欲行共产之说,犹往南而北其辙也,无论法国革命时不能行之,即美国至今亦万不能行也。
第二章 工不行大同则工党业主相争,将成国乱
  若夫工业之争,近年尤剧。盖以机器既创,尽夺小工,畴昔手足之烈,一独人可为之者,今则皆为大厂之机器所攘,而小工无所谋食矣。而能作大厂之机器者,必具大资本家而后能为之。故今者一大制造厂、一大铁道轮船厂、一大商厂,乃至一大农家,皆大资本家主之。一厂一场,小工千万,仰之而食;而资本家复得操纵轻重小工之口食而控制之,或抑勒之,于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矣。
  机器之在今百年,不过萌芽耳,而贫富之离绝如此;过是数十年,乃机器发达长上之秋,树干分枝布叶之时也。自尔之后,资本家之作厂商场,愈大愈远;银行周国土,铁道贯大地,商舶横五洲,电线裹大地,其用工人至为亿为兆而不止,如小国焉。其富主如国君,其百执事如士大夫,其作工如小民,不止贫富之不均,远若天渊,更虑昔者争土地、论贵贱之号为国者,改而争作厂、商场,以论贫富为国焉。则旧国土之争方息,而新国土之争又出也,此其贻祸于人群,岂可计哉!
  夫人事之争,不平则鸣,乃势之自然也,故近年工人联党之争,挟制业主,腾跃于欧美,今不过萌蘖耳。又工党之结联,后此必愈甚,恐或酿铁血之祸,其争不在强弱之国,而在贫富之群矣。从此百年,全地注目者必在于此。故近者人群之说益昌,均产之说益盛,乃为后此第一大论题也。然有家之私未去,私产之义犹行,欲平此非常之大争而救之,殆无由也。
第三章 商不行大同则人种生诈性而多余货以殄物
  若夫商业之途,竞争尤烈。高才并出,骋用心计,穿金刻石,巧诈并生,由争剥之故,故造作伪货以误害人,若药食、舟车,其害尤烈者矣。即不作伪,而以劣之货妄索高资,欺人自得,信实全无,廉耻暗丧。及其同业之争,互相倾轧,甲盛则乙妒之,丙弱则丁快之;当其争利,跃先恐后,虽有至亲,不相顾恤,或设阱陷,机诈百生,中于心术,尽其力之所至而已,无余让以待人矣。资性之日坏,天机之日丧,积久成俗,以此而欲至性善之世,岂可得哉!
  近自天演之说鸣,竞争之义视为至理,故国与国陈兵相视,以吞灭为固然;人与人机诈相陷,以欺凌为得计。百事万业,皆祖竞争,以才智由竞争而后进,器艺由竞争而后精,以为优胜劣败,乃天则之自然。而生计商业之中,尤以竞争为大义。此一端之说耳,岂徒坏人心术,又复倾人身家,岂知裁成天道,辅相天宜者哉!
  夫强弱无常,智愚无极,两商相斗,必有败者。一败涂地,资本尽倾,富者化而为贫,则全家号啕而无赖。生计既失,忧患并生,身无养而疾病丛起,家无养而死亡相从,吾见亦伙矣。即有贫人以商骤富,而以一人什佰千万于众,不均已甚。夫富相什则下之,富相百则事之,富相干则奴之,在富者则骄,在贫者则谄,骄极则颐指气使,谄极则舐痔吮痈,盖无所不至矣。故骄与谄,非所以养人性而成人格也,然而循竞争之道,有贫富之界,则必致是矣。
  近世论者,恶统一之静而贵竞争之嚣,以为竞争则进,不争则退,此诚宜于乱世之说,而最妨害于大同太平之道者也。夫以巧诈倾轧之坏心术相此,倾败之致忧患、困乏、疾病、死亡如此,骄谄之坏人品格如此,其祸至剧矣,其欲致人人于安乐,亦相反矣。然则主竞争之说者,知天而不知人,补救无术,其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