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一天地之閒。有四大洲。東曰神州。西曰賀州。南曰部州。北曰盧州。而其疆土。不知幾千萬里。按七政分野推之。亦自有里數。然南州。人壽唯百歲。富貴亦不大崇高。東州。則人壽二百五十歲。富貴崇高。固勝南州多矣。以東州較西牛賀州。則西州人壽。五百歲。崇高富貴。復勝東州。即西州較諸北俱盧州。又天淵之不同也。蓋北州人壽千歲。中無夭折。而富貴崇高。可謂至矣。若較諸四天王。又不啻醯雞之匹大鵬耳。乃至他化自在天之富貴。匹諸初禪喜樂。猶野人以曝背之暖。獻萬乘之君。由初禪天。而至非非想。層級轉勝。下不如上。大相懸絕也。若以聲聞天眼。視非非想。壽命之與富貴崇高。辟如朝生暮死之蟲。沾滯涕唾焉。今南州之人。率以富貴自恃。年華不惜從生至死。昏擾欲夢。曾不暫覺。苟能以三州匹己。以四王匹三州。以非非想天。匹夜摩忉利。則南州所謂富貴崇高自恃。視百年為長劫者。可不悲夫。故曰。以法眼觀三界依正之報。不啻獄囚。豈欺我哉。
讀素問
吾聞得。般若菩薩。能於一切法中。得大自在。由是觀之。在儒而為明王聖師。在老而為真人神人。在佛而為大覺世雄。在百家遞為其長。各建旗皷。而鳴於世者。皆菩薩之示現也。予讀黃帝素問。至其略曰。粗守關。上守機。機之動。不離其空。空中之機。清淨而微其來不可逢。其往不可追。知機知道者。不可掛以絲髮不覺置卷長嘆。是書也。非聖人莫能作焉。予以是知得其空者。可以治其風。得其風者。可以治其火。得其火者。可以治其水。得其水者。可以治其地。故地浮於水。水資於火。火憑乎風。風載於空。故得其空者。造其微矣。微則不可以朕兆求。不可以將迎會。若然者。湛神於空。徹視其形。部分經絡。腑臘淺深。猶處堂奧而照萬有。奚惑哉。故良醫知守其機而會其微。神游無滯。靡細不察。地惟四塵。水則減一。火又減一。風則一而已矣。一則累輕。故力用超乎三者。地之堅。水之濕火之燥。風之動。凡有所偏。而不均調者病矣。空則非四者之所囿。故得空者。始可以主乎四也。四者有主。猶民之得君。民得君而世弗治者。未之有焉。雖然得空之微。能治有形。不能治無形。能治無形。非得心者莫能也。故曰。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所謂得般若菩薩者是也。
金舌三目
夫自心靈通。而循緣成相。故金舌和尚。截舌以進唐文宗。舌猶哦經如故。帝異之。遂諡金舌和尚焉。蓋以火鍛之。而成金色故也。三目高僧。左臂一目。視物遠徹。世多異之。殊不知人心本靈。以五欲封蔀。故靈用弗顯。夫大悲菩薩。有千手千眼。鬼車之鳥。九頭異情。由是觀之。聖凡猶一指之屈伸耳。指喻自心。屈伸喻用。故觀音善用自心。而千手之執。千目之照。亦大海之一滴。太倉之一粟也。鬼車以不善用自心。受斯醜報。悲夫。雖然蚯蚓截而兩頭動。蚊虫唼而一心驚。知此者。可與言金舌三目之異矣。
蘆芽夜話記過
自古及今。凡作史官者。身及子孫。不罹人禍。必犯天刑。蓋人為萬物靈。雖賢愚不同轍。不過大槩耳。其心曲隱微之際。賢者未必無一失。愚者亦未必無一得。大都世教檢人賢否。斷然弗能徹照。既弗徹照。則落筆註人。豈能無誤。每見宋儒多犯此病。惟出世大雄。始能無蔽。所以然者。蓋此老三惑圓斷。六通滿證。眼徹無量世界。耳聞無量世界。鼻舌身心。一一虗靈徹照無遺。譬如軒轅懸於太空。六合四維。十方三世。一塵一芥。靡弗洞然。自此老而降。凡天下賢愚。交遊淺深人情反復。傷心動念。皆不可私定臧否。蓋大家處在無明窟中。豈無差謬。歲丁亥。予與蘆芽妙師。燈下偶及世故。不覺談一二交遊短處。既而思我非如來。安知無誤。書此以記吾過。
寄聚光洞微作時文說
如風在帆。風不可見。而帆飽舟行。此可見者也。如地中有泉。所以能產百穀。泉不可見。而百穀秀實。可見者也。如春在花。春不可見。而花可見者也。如水中鹽味。水可見而味不可見。惟飲水者乃知之耳。如色裏膠青。色可見而青不可見。如日出銜山。月圓當戶。一半可見。那一半雖不可見。決知非無也。如空生處。即是色生。此真實語。然眾人但見空而不見色。情封故也。八者悟其一。則餘皆等矣。如汝等作時文。既謂之時文。此須我就人者也。若待人就我。便非時文矣。然我就人。須就而不就。則無所不就矣。惟無所不就。所以人雖不欲我就。不可得也。然人不得不就之者。蓋有不可見者存焉。今人作文。可見者有餘。而不可見者索然。苟能於不可見者。以可見者為之紹介。如雲中龍。頭角雖不露。而中自有神。此皆偽不掩真。真亦不掩偽故也。故文如雲。我意之所寄如龍。倘懷抱不虗靈。而欲我意如龍之神。未之有也。夫養懷抱。端在以理治情。情消則寸虗。若青天之廓布。文章自秀朗矣。此之謂以我就人。人雖欲不我就。不可得者也。
戒貪暴說
古以為官為家。為公器。故曰。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今之人。上焉者。以為官為家為恥辱。下焉者。以為官為豪客。爵位為綠林。公然建旗鼓。操長蛇封豕之矛而吞劫百姓。習以成風。天下無恠。以此觀之。則以為官為家為恥辱者。乃救時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