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大慧禅师因见老宿上堂,云:‘我在老师会中得个末后句,不免布施大众。’良久,云:‘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便下座。大慧云:‘山僧即不然,我在老师会中得个末后句,不免举似大众。’便下座。”师云:“大众还知大慧、老宿末后句么?直饶二老一鼻孔出气,要且同条生不同条死。普济则又不然,我在江南老师会中得个末后句,一时抛向正阳门外去也。待五凤楼点头,即向你道。”便下座。
上堂。问:“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请问和尚,毕竟是多少?”师云:“红尘堆里撒珍珠。”进云:“恁么则雪山片片藏踪迹。”师云:“依旧天晴日头出,雨落阶前湿(忽雨复晴)。”进云:“杲日当空曜古今。”师云:“为甚却有一点照不着?”问:“昔日兴化打摈维那,未审过在什么处?”师云:“更与你一顿。”进云:“恁么罚钱五贯则已,因甚又摈出院?”师云:“赏罚分明。”进云:“智过于师,方堪传受。秪如克宾,还识兴化也无?”师云:“官不容针。”进云:“和尚今日法战不胜,罚知藏师办斋一供。”师打,云:“维那也须吃棒。”进云:“果然赏罚分明。”师云:“静悄悄地。”乃云:“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还有识得心的么?狮子决定咬人,韩卢始终逐块。须是家里人,始说家里话。南泉牧一头水牯牛,拟向溪东牧,不免犯人苗稼;拟向溪西牧,亦不免犯人苗稼,不免随分纳些些。总不见得普济者里瞎驴群队,一任东踏西踏,也无苗稼可犯。且喜水足、草足,一个个饱齁齁地。切忌瞌睡!汝若瞌睡,阎罗王即将木瓜换却汝心,黑豆换却汝眼;牛头阿傍将利刃换却汝舌,缝却汝口,塞却汝鼻管教你有口开不得,有气吐不得,有眼见不得,有心用不得。到此田地,作么生得直下脱略去?普济更与矢上加尖。”喝一喝,下座。
京卫经历司童上甫母难日。请,上堂。问:“若知天命,处处尽成无量寿;将通耳顺,声声皆是古弥陀。此是童君原具足,因斋庆赞又如何?”师云:“一点也谩你不得。”进云:“恁么则柱石千年朝帝阙,金汤万古法王城。”师云:“家家有路透长安。”乃云:“若论佛法二字,直得嘴挂壁上,无言可说,无理可伸。所以,妙性圆明,离诸名相。今日因斋庆赞,不免旁通一线。”竖起拂子,云:“还见么?”喝一喝,云:“还闻么?见乃亲见,闻乃亲闻。既尔闻见分明,更少欠个什么来?咄!即此见闻非见闻,实无声色可呈君。君不见,南山雨湿松苍翠,北海波添岁更长(是日直雨)。”
上堂。问:“教中道:‘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不知汝是什么?”师云:“棋盘街口下马牌。”进云:“祖家又道:释迦、弥勒犹是他奴。且道他又是谁?”师云:“犯禁者斩。”进云:“祖义、教义,是同是别?”师云:“从来没有这些子。”进云:“必竟水须朝海去,到头云定觅山归。”师打,云:“放过则不可。”乃拈起拄杖,云:“诸仁者还会么?”复卓一卓,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拄杖子 跳上三十三天,触着帝释鼻孔,打个喷嚏,落在汝诸人眉毛上,厮结尽力,抖擞不下。直饶抖擞得下,未免明人面前三尺暗。切忌仔细。”复云:“昔,僧问赵州云:‘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州云:‘我在青州做领布衫,重七斤。’”师云:“赵州恁么贴体为人,可怜者僧没处着到。今日有问普济:‘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即向他道:‘我在都门做领葛布道袍,重三斤四两。’且道与赵州是同是别?若道是同,争奈寒暑何?若道是别,又争奈寒暑何?山僧与么亦不压良为贱。此话三十年后自有识得轻重者在,汝等更向者里讨什么斤两?”以拄杖趁散大众,归方丈。
上堂。师云:“净裸裸,赤洒洒;绝遮拦,没可把。普济安居月余,日来未审所求何事?若教他立地成佛去,不免自生退屈。只得朝打三千,暮打八百,管取头彻尾彻。彻不彻,那怕瓮中走却鳖。一款招承了也!且道是何罪结,逢人但恁么举?普济有此说没此说?云门乾矢橛。”喝一喝,下座。
端午节,上堂。问:“五月五日天中节,赤口百舌咸消灭。当阳不必挂灵符,直截根源请师说。”师云:“谁思屈子意,千古动悲风。”进云:“恁么则大家相看斗龙舟去也。”师云:“莫眼花。”乃云:“家家门前艾旗高挂,蒲剑挥空;魑魅魍魉,扫踪灭迹;闲神野鬼,何处窥张?雄黄酒到处喷洒,敕令符挨门排帖。城市儿童点额,村坊父老欢杯。秪如汨罗江上,楚水连天,龙舟斗彩,角黍投漩,又作么生?虽然事因人设,时逢节庆,争奈当年于此日招魂,千古恸悲风?且道衲僧门下如何庆感?不免也歌一曲: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两样声。若问西来佛祖意,三千里外没途程。没途程,可怜生。君不见,九年面壁兮单丁,五叶花开兮令行。雨落地湿,日出天晴。且道是甚时节?乐歆歆兮依前,日午打三更。”
上堂。师举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师云:“若乃离名离相,业识茫茫,无本可据。其或就事就理,如蚕作茧,自缠自缚。即心即佛,亦是认贼为子;非心非佛,何似捏目成花?马大师是何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