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而不信淨土。謬也。是以道士不肖而輕老子。士人不肖而輕孔子也。智者尚不以人廢言。況可以其徒而輕其教乎。昔唐太宗謂玄奘法師曰。朕欲齋僧。但聞僧多無行。柰何。奘法師曰。崑山有玉。混襍泥沙。麗水生金。豈無瓦礫。土木雕成羅漢敬之。則福生銅鐵鑄就金容。毀之而有罪。泥龍雖不能行雨。祈雨須禱泥龍。凡僧雖不能降福。修福須敬凡僧。太宗恍然曰。朕自今以後。雖見小沙彌。猶如敬佛。嗟乎太宗固自有宿福。一撥便醒。奘師亦可謂善於啟發矣。

  當於肉軀生厭離心

  人生在世。八苦交煎。而人不自知苦。反以為樂。宜乎以苦入苦。永無出期也。且以生苦言之。人在母胎。住肝膈之下。大腸之上。由膜而皰。漸漸成形。胞胎裹住。不得自由。母噉熱食。如灌鑊湯。母飲冷水。若臥寒冰。所居乃不潔之處。所食皆不淨之血。其住胎也。不滿三百日。其受苦也。同於數十年。迨至彌月。便倒懸其體。頭向產門。形質漸大。欲出無由。自斃之道。在此一刻。殺母機關。亦在此一刻。此時蓐母牽之。痛如車裂。所以一出胞胎。無不放聲大哭。出胎之後。尿溺狼藉。不知羞愧。所謂大富大貴者亦如此。所謂大聖大賢者亦如此。人惟習為固然。所以不知不覺。若能清夜一思。豈不可哀可恥。如來大聖憐憫世間。教人求生淨土蓮華化生。免此患難。柰何耽染沈迷。不生厭離之想。

  大孝人不願入胎

  神識投胎。不獨自己受苦。即為母者。亦大受其苦。無論在胎十月。度日如年。到出胎之際。為母者痛苦萬狀。漸懼難言。刻刻與鬼為鄰。念念求生不得。幸而難過重生。便愛嬰兒若寶。由是推燥就濕。顧復提攜。一生精血暗裏消磨者多矣。昔有七歲沙彌。出家得道。自識宿命。因歎曰。吾之一身。累五母悲惱。為第一世母子時。鄰家亦生。吾獨短命。母見鄰子長成。即生悲惱。為第二母子時。吾復早夭。母若見人乳兒。即生悲惱。為第三母子時。十歲即亡。母見他兒飲食類我。即生悲惱。為第四母子時。未娶而死。母見同輩娶婦。即生悲惱。今當第五世。七歲出家。吾母憶念。復生悲惱。吾念生死輪回。累親如此。所以情進修道。今街上摩肩接踵。往來不絕之人。大抵遺累於親者多。能報親恩者曾有幾人。夫託胎一世。即累一父母。則託胎百千萬世。即遺累百千萬世父母矣。若能超然出世蓮華化生。永遠不累父母。豈非大孝之大孝乎。乃今之謗佛者。反謂出家不孝。是甘心常住胎中。而累及其親者也。

  大貴人須知自慚

  所謂貴人者。非爵尊位顯。學富五車之謂也。謂其能去乎賤態也。謂其能去同乎獸禽之賤態也。賤何在。曰貪。曰淫。曰殺。曰盜是也。此禽獸所同有也。其外尚有可羞可恨者。莫如腹中化糞一事。無論珍羞百味。一入咽喉。便同津唾腦涎。隨之而下。胃中即有黃色長蟲。屈伸宛轉於其內。經一晝夜。鑽齧消化。流注大腸。臭不可近。積之既多。遂從大小便。分道涌出。醜惡之狀。同於犬豕。此種賤態。偶一為之。已是可羞。何堪日日如此。若有此賤態。不自覺知。不求厭離。便與禽獸無異。故必自怨自艾。刻刻欲去。此賤態方是大貴之人。六天之中。雖食天須陀味。然皆香潔輕清。無纖塵渣滓。身上香雲。涌現自在。百千萬國。倐忽去來。無有涕淚痰涎。大小便利之穢。故天人之爪甲。價值閻浮提地。然不可稱為大貴人者。以猶不免於輪回也。是必超然出世。蓮華化生。而後可永絕此賤態也。此非孔孟之力。所能救吾也。

  蠶繭喻

  蠶之作繭也。亦既左之右之。上之下之。盡吐腹中之所有以成之。方謂常住其中。可安然無恙。豈知所以自經自營者。適所以自纏自縛乎。豈知彼方恃其所吐以衛身。人即利其所吐以殺身乎。萬萬千千癡蟲。誰得免於沸湯者。然彼方子復傳子。孫復傳孫。以入沸湯也。則慘莫慘於此也。世間兩片大門內之家繭。亦復如是。竭畢世之經營。剛剛為妻子謀衣食。設機械。結怨讎。無所不至。迨家業粗成。而此身已束縛其中矣。萬萬千千癡人。誰得免於償報者。然彼方將子復傳子。孫復傳孫。以償報也。則奇莫奇於此也。所以四十二章經云。人繫於妻子舍宅。甚於牢獄。牢獄有散釋之期。妻子無遠離之念。

  籪籃喻

  漁人設籪中流。使魚不得越過。其傍浮以水草。示以可藏匿狀。而密埋能進不能出之籃於草下。於是魚爭投之。以為可以棲託。而不知已在籃中矣。愛河中之籪簾。亦復如是。人但知無病無患時。家舍可安。妻子可託。悠悠忽過。不覺不知。一旦閻老之籃忽起。而平日最愛之父子夫妻。一一被其登簿勾取。思之豈不可恨。徒恨無益。唯有使其不敢勾取。乃為高著。

  馬喻

  馬有四種。其最上良馬。見鞭影而馳。不待驅策。次則一鞭即走。又次之鞭輕不走。鞭重方走。其最下駑馬。鞭重亦不走。必錐入於膚。痛極而始走。人亦如是。有智慧者易於醒覺。百里內聞人死。即當駭曰。百里內有人死矣。吾亦人也。死必及我。作速修行以求解脫。此見鞭影而馳者也。其次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