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生怖死與人何異今乃加彼無窮之極苦資我一刻之微甘于情安乎于理當乎取彼至切之身命享我閑泛之人情于情安乎于理當乎殺彼命而冀延我之命殺彼身而冀養我之身殺彼父母妻子而冀保我之父母妻子于情安乎于理當乎即不待反己而推試思其生上刀砧活投湯鑊恐怖呼號之狀疾痛怨恨之情可忍乎可食乎如以為可忍可食則其心已非人心耳孟子曰君子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豈姑息之私情哉至于輓近之世尤有不忍言者世風薄惡競尚浮靡窮極口腹之欲羅盡水陸之珍一飱之饌至殺生靈數百命其尤可痛者居父母之喪飲酒食肉宛同吉宴所殺生命尤為無數秪此一節遠違古聖之禮近犯天朝之律外結怨恨之仇內滅仁孝之脙為儒乎非儒乎為善乎非善乎每有規之者輙以世俗譏嫌為辭夫不懼聖制不懼王法不懼不仁不孝之實惡而獨懼世俗之浮議果何見哉果何見哉嗚呼凡愚之民固宜隨俗而趨豪傑之士豈可習而弗察乎昔黃山谷作頌曰我肉眾生肉形殊體不殊元同一種性只是隔形軀苦惱從他受肥甘為我須莫教閻老判自揣看何如戒殺之意斯頌盡之矣至于因果感應之說理所必然決難逃避非獨佛經詳之史傳載之即耳目覩聞昭然不誣但君子止惡非為畏罰為仁豈為貪報不過自完其人心而已高明者幸鑒之。

  戒溺女

  嘗聞業海之中惟殺業為最重殺業之中惟殺人為最重殺人之中惟父子相殺為最重殺子之中惟無罪而殺為最重今世俗溺女正所謂殺無罪之子愆之莫大者也而世俗恬不知怪視以為常不亦異乎昔孟子謂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井皆有[惏-木]惕惻隱之心非納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要譽于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直曰無惻隱之心非人也今舉女而溺之是愛子不及鄰人之子矣不特此也獄中之囚罪本當決刑官尚展轉于秋冬以延其須臾之生今舉女而溺之是愛子不及罪死之囚矣不特此也仁人惻隱之情無不遍滿即蠉飛蠕動尚不忍傷今舉女而溺之是愛子不及蠉蠕之微矣不特此也凶頑之極莫尚乎禽獸然聞猿因哀子而斷腸虎數回頭而顧子其愛子之情豈有擇于男女哉今舉女而溺之是愛子不及禽獸之仁矣為人父母而所為若此姑勿論其明有償殺之條幽有絕嗣之報但觀其纔離母胎即拋死所呼號不及痛苦無訴宛轉溪澗之中路人不敢正視而為之父母者果可為乎不可為乎嗚呼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以其有不忍人之心也今忍心至此曾禽獸之不如又何以自命于天地之間也吾嘗深求其故莫能自解將謂女仕他門無關于代老承祧而溺之歟獨不曰生男而流蕩四方其柰之何將謂省費奩貲而溺之歟獨不曰生男而賭嫖傾家其柰之何將謂逆料不賢而溺之歟獨不曰生男而敗辱家聲其柰之何將謂家貧難度而溺之歟獨不曰生男而必衣必食其柰之何將謂無男多女而溺之歟獨不曰受此冥報竟世無男其柰之何揆厥所繇不過習殺為常仁心澌滅處流俗之皆同欺王法之無舉徒便私家之計罔畏鬼神之誅耳用是知為之女者其冤枉忿恨之情直當貫日而飛霜為之父母者其乖戾不祥之氣必且遮宇而蔽宙豈非造莫大之愆貽無窮之禍哉觸目傷心用茲饒舌冀祈力改相勸回風倘見他人棄女曲為區處全其生命未必非轉禍成祥之一機也。

  勸放生

  嘗聞之諸佛眾生一心也諸佛以眾生之愛而成其慈故其慈最大眾生以諸佛之慈而封為愛故其愛最深最深之愛靡不愛也而莫愛于護己命最大之慈靡不慈也而莫慈于捄眾命是以古之君子樂于放生者良以上體諸佛之大慈下滿眾生之深愛為善之大孰過于是慨自殺機一啟慘毒廣行百計搜羅千方掩取或緊閉籠檻之內或生懸刀爼之間膽落魂飛母離子散口憤憤而誰告目盻盻而求援正如擬決之囚逼近死門亦如安居之眾忽遭橫擄其疾苦之狀哀怨之情為何如也所以諸佛于此苦戒殺生廣勸放生捐我不堅之財贖彼至重之命或少止一二或多至萬千使其易危為安臨死得活天高海濶一任遨遊日暖風和同歸熈皡雖曰最小之施實為莫大之德矣即毋論其或為未來諸佛或是多生父母但知覺是同理必難忍亦無論其或獲報于生前或受償于沒後但生機一觸情自難忘況當草木之黃落尚戚然而生悲見雲霧之陰慘猶凄然而失樂騐知真心必遍滿于十虗至仁直流貫于萬彙豈有血氣之屬反無哀愍之誠哉唯願常行捄贖俾仁脉之恒流廣喻朋儕使慈風之普被完滿本來之心保全自己諸佛仰贊皇仁之化默回殺運之機是謂為善最樂莫非太平盛事請垂隻手毋攢雙眉。

  戒殺辨疑

  問物原非物生亦無生但須了心即是曲成萬物投崖割肉尚屬有為贖蚌放螺不徒滋勞費耶。
  答曰窮究至理雖何死而何生曲徇物情亦欣生而哀死蓋以眾有即真無之域涉事即融理之門若執無為而病有為則無為之談適資慳吝執無生而訾放生則無生之說反助貪殘既噉肉無礙真修豈放生反乖妙理即所謂投崕割肉則身執盡忘餧虎飼鷹則悲心彌廣運悲心而有為之功斯著祛身執而無生之旨冥符今則所重者己身所輕者物命寶己命既宛爾貪生殺他身乃托無生死斯又與于不仁之甚者也。
  問經有言不生不滅是不生則不滅有生則有滅然則殺生何礙也。
  答曰經言諸法空相本自不生亦復不滅不生故常寂不滅故常照常寂常照名常寂光此當人妙心也如何將至理之談翻成戲論愚人謬說一至於此悲夫。
  問物受定業既難逃殺何用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