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其久也。天下事物。變革如此其多也。君臣士民如此其眾也。天地神明如此其不可誣也。而佛之說。乃行於中。無敢議而去之者。此必有以蔽天地而不恥。關百聖而不慚。妙理存乎其間。然後至此也。子盍深思之乎。今吾教汝。以學者必考乎道之遠者焉。道之遠則吾之志不能測者矣。則必親夫人之賢於我者。彼之賢於我者。以此為是矣。而我返見其非。則是我心有所未盡知者也。是故深思彼之所是。而力求之。則庶幾乎有所發也。今子屑屑於形器之內。奔走乎聲色利欲之間。少不如志。則憤鬱悲躁。若將不容其生。何以異於蚊虻爭穢壤於積藁之間哉。於是愈瞠目而不收。氣喪而不揚。返求其所答。茫然有若自失。逡巡謂大顛曰。言盡於此乎。顛曰。吾之所以告子者。蓋就子之所能而為之言。非至乎至者也。曰。愈也不肖。欲幸聞其至者。可乎。顛曰。誠爾心。盡爾性。窮物之理。極天之命。然後可聞也。爾去。吾不復言矣。愈趍而出(外傳)○八月帝與宰臣語次。因語及愈。有可怜者。而皇甫鏄。素薄愈為人。即奏曰。愈終疎狂。可且內移。帝納之。遂授袁州刺史。復造大顛之廬。施衣二襲而請別曰。愈也將去師矣。幸聞一言。卒以相愈。大顛曰。吾聞易信人者。必其守易改。易譽人者。必其謗易發。子聞吾言而易信之矣。庸知復聞異端。不復以我為非哉。遂不告。愈知其不可聞。乃去○至袁州。孟簡尚書。知愈與大顛游。以書抵愈。嘉其改迷信向。愈答書稱。大顛頗聰明。識道理。實能外形骸。以理自勝。不為事物侵亂。雖不盡解其語。要且自胸中無滯礙。因與之往還也○近世黃山谷謂。愈見大顛之後。文章理勝。而排佛之詞。亦少沮云(韓子外傳)○十月刺史柳宗元卒。宗元字子厚。甞著送文暢上人序曰。昔之桑門。多與賢士夫游。晉宋以來。有道林道安遠法師休上人。其所與游。則謝安石王逸少習鑿齒謝靈運鮑昭之徒。由是真乘法與儒典竝用。而人知向方。如今釋文暢者。服道江表三十年。躡虗而西驅錫逾紀。秦人蒙利益眾。天官顧公。夏官韓公。廷尉鄭公。郎中楊公。有安石之德。逸少之高。鑿齒之才。皆厚於上人。而襲其道風(云云)○又永州送琛上人南游序。大要嫉逃禪趣寂。而脫略方便○又送元暠師序。推原釋氏之道。本乎孝。暠師不違。且與儒合○又送方及師序。大要譏業文而昧已○又送玄舉上人序。大要誡切服而苟安。其辭略曰。佛之道大而多容。凡有志乎物外而恥制於世者。則思入焉。故有貌而不心。名而異行。其類不一。而皆童髮毀服。以遊於世。其孰能知之(柳集)。
  庚子(十五年)
  正月帝崩(穆宗即位)。

  穆宗

  辛丑(長慶元年)
  三月盧龍節度使劉總。舉幽燕二十餘郡歸朝。總乞度為僧。詔可。賜僧衣。號大覺大師。署所居第。為報恩寺。
  壬寅(二年)
  是歲帝遣左街僧錄靈阜。賷詔起汾陽無業禪師赴闕。阜至。宣詔畢。稽首曰。主上此度恩旨不同。願師起赴。業笑曰。貧道何德累煩人主。汝可先行。吾即往矣。遂沐浴淨髮。至中夜。告門人惠愔等曰。汝等見聞覺知之性。與太虗同壽。一切境界。本自空寂。迷者不了。即被境惑。一為境惑。流轉不窮。常了一切空。無一法當情。是諸佛用心處。言訖端坐而逝。阜回奏其事。帝欽歎久之。師憲穆兩朝凡三詔不赴。既沒。賜諡大達禪師○十月帝幸善因寺。施僧緡錢一百萬○白居易。初由中書舍人。出為杭州刺史。聞鳥窠道德。因見之。窠棲止長松上。居易問曰。師住處甚險。師曰。太守危險尤甚。曰。弟子位鎮江山。何險之有。師曰。薪火相交。識浪不停。得非險乎。又問佛法大意。師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曰三歲孩兒。也解恁麼道。師曰。三歲孩兒雖說得。八十翁翁行不得。居易欽歎而去。自是數從之問道。至是為忠州刺史。閏十月撰江州興果寺湊律師塔碣。有云。師遷化時。予題一四句為別。因取為銘曰。本結香火菩薩社。共慊露泡煩惱身。不須戀戀任師去。先請西方為主人○十一月幸瓦官設大會○十二月帝不豫。太后百僚詣佛寺齋僧(唐史)。
  癸卯(三年)
  八月帝幸長慶宮。遇持鉢僧。施絹二百疋○八月十九日東寺如會禪師示寂。壽八十。諡傳明大師。師初參馬祖。自祖去世。師患門徒滯於即心即佛之語。遂示眾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劒去久矣。爾方刻舟。時號東寺為禪窟焉。
  甲辰(四年)
  正月穆宗崩。敬宗即位○杭州永福寺。刊石壁法華經成。相國元稹為之記(通論)○時福州古靈神讚禪師。初參百丈。回本寺。受業師浴次。喚靈揩背。靈向師背撫。一掌云。好所佛堂只是無佛。師叱之。靈曰。雖然無佛亦解放光。師疑之。又看經次。有虻子撞窗。靈曰。世界如許廣大。須要鑽故紙作什麼。師曰。汝何發言殊常。靈曰。某有頌。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大奇。百年鑽故紙。何日出頭時。師驚曰。汝得上人法。願與吾說。靈曰。自別和尚。依棲百丈。因舉百丈語。師忽有悟。乃欲回禮靈。為得法之師。靈請遙禮大智為師。某為同參○五月上谷侯高纂廬山東林熈怡律師墳誌。略曰。師居廬山耶舍塔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