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下第二十四世
報恩秀禪師法嗣
順天府萬壽雪庭福裕禪師
字好問。太原文水張氏子。生宋寧宗嘉泰癸亥。九歲日誦千言。里中有聖小兒稱。未幾遭世變。失天倫所在。煢絕無依。道逢老比丘。勸令學佛。且曰。汝能誦法華足矣。師曰。學佛止是乎。比丘異之。偕謁休林古佛於僊巖。古佛納之。為祝髮受具。當嘉定甲申。與雙溪廣。同事者七年。次參萬松於燕之報恩。松一見便許入室。問子從何得箇消息。便恁麼來。師曰。老老大大。向學人手裡納敗。曰老僧過在甚處。師曰。學人禮拜。暫為和尚葢覆却。松奇之。於是親炙者十年。值壬辰之變。祖剎荒蕪。尋承萬松海雲。見招遂有少林之命。自是道益隆名益著。學者日益廣。元世祖居潛邸。命師作資戒。會元定宗戊申。詔住和林。興國辛亥憲宗徵。至北庭行在所。問道言簡帝心。庚申元世祖踐祚。俾師總領釋教。復僧尼得廢寺。二百三十有六區。仍賜光宗正辨禪師。號。為師建精舍於故里。曰報恩。給田飯眾。寵錫甚至。時萬壽虗席。眾請師主之。尋分建和林燕薊長安太原洛陽諸剎。至元辛未春。詔天下釋子。大集京師。師之眾居三之一。濟濟可觀。上喜之。師穎悟異常。三閱大藏。成誦而後已。誘掖後學無倦色。通群書善翰墨吟咏。其上堂。普說幾十萬言。門人請梓。師叱曰。此吾一時遊戲所發。佛祖妙道。安可以形迹為哉。竟止之。既老倦於接納。歸隱嵩陽焉。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待乳峰點頭。即向汝道。
問如何是向上尊貴一路。師曰。漁歌驚起沙汀鷺。飛入蘆花不見蹤。
問僧道源不遠。性海非遙。且道。畢竟在甚麼處。僧擬議。師便喝。
問如何是西來大意。師曰。官不容針。曰一花五葉時如何。師曰。私通車馬。曰與麼則少林一曲。國師唱去也。師曰。誰買黃金鑄子期。
問逢山開路。遇水安橋時如何。師曰。四十九年空費力。一千七百枉施功。曰如何得超然。獨拔今時去。師曰。逢山開路。遇橋渡水。
問僧面壁石。有人看見達磨麼。曰今日幸遇和尚。師曰。拄杖子亦幸遇。上座遂打。僧作禮曰。恩大難酬。師擲下杖曰。脹殺懷州牛。
師襟度夷坦。丰神閒靜。說法三十餘年。如鼓雷霆揭日月。繼踵前賢。標準後學綽有古上遺風。至於涸池出泉古殿。光生屢致祥瑞。師皆誡勿言。乙亥秋七月二十日。示微疾。書偈告終。壽七十三。臘五十二。塔於寺西塢。後至仁宗履位。初贈號追封。命詞臣撰文表其塔。尊隆特甚。其為天子追慕。永歎有如此。
順天府報恩林泉從倫禪師
參萬松。於阿那律得天眼因緣。有省悟。向上眼舉似松。松問。如何是向上眼。師曰瞎。松曰。真箇瞎那。師曰瞎瞎。松頷之。後出世住萬壽。
上堂。禪禪非正非偏。無意路有單傳。超今邁古絕後光前。但能亡影迹。何必守蹄筌。直指人心。即佛乘。槎客是張驀。九年面壁無餘事。夜半金烏挂碧天。
元至元壬申。世祖詔入內殿。與帝師論道。且命師發揮禪學大旨。師為舉圭峰禪源詮。對曰。禪梵語也。此云思惟。修亦名靜慮。皆定慧之通稱。為萬德之源。故名法性。亦是眾生迷悟之源。故名如來藏。亦即諸佛萬德之源。故名佛性。然不無淺深階級之殊。其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名外道禪。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及與菩提。一切智慧。本自具足。依此而修。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最清淨禪。達磨西來。遞代相傳者是也。帝曰。在先有問。皆言無說。如今何却有說喋喋耶。師曰。理本無說。事則千差。帝曰。何謂理無言說。師曰。理與神會。如人食蜜。若問蜜之色相。可以紫白言。若味則有難於啟口。帝謂帝師曰。此語非耶是耶。帝師曰。此與教中甚深般若無異。帝復問祖師公案。師舉六祖非風旛動。仁者心動話對之。帝師詰曰。實風旛動。何名心動。師竪拂子。拂一拂曰。且道。是甚麼動。帝師無語。師曰。不可更道。一切唯心萬法唯識也。帝為稱善。
示眾。北斗似杓。南斗似瓢。任伊斟酌。暖日凉飇。冬至寒食一百五。須知節令不相饒。到此莫有解吞吐者麼。僧問。法眼道。我二十年。只作境話會。既不作境話會。畢竟作麼生會。師曰。猿抱子歸青嶂裡。鳥銜花落碧巖前。
示眾。若論此事。如丹鳳衝霄。不留朕迹。直得星攢碧落。月浸丹墀。翡翠簾垂。燭香人靜。當此之際。那容喘息。寧許窺窬。密室不通風。玄關難厝足。雖然要不出一點靈犀明。宇宙那分東土與西乾。
至元辛巳十月二十。聖旨就大都憫忠寺。聚道藏偽經。除道德經外。盡行燒燬。命師舉火。師承旨以火炬。打圓相曰。諸仁者。祇如上清玉樞。三洞靈文。還曾證此火。光三昧也無。若也證得。家有北斗經。人口保安寧。其或未然。從此灰飛煙滅盡。任伊到處覓。天尊急著眼看。遂擲火炬偽經。隨炬而盡。
吾捨從寬禪師
臨終問其次兄曰。佛祖父母。我今一箭。射殺二哥。以為何如。隨整襟坐脫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