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來。淳樸未散。則三皇之教簡而素春也。及情竇日鑿。則五帝之教詳而文夏也。時與世異。情隨日遷。故三王之教密而嚴秋也。昔商周之誥誓。後世學者。有所難曉。彼當時人民。聽之而不違。則俗與今如何也。及其弊而為秦漢也。則無所不至。而天下有不忍願聞者。於是我佛如來。一推之以性命之理。教之以慈悲之行冬也。天有四時循環。以生成萬物。而聖人之教。迭相扶持。以化成天下。亦猶是而已矣。至其極也。皆不能無弊。弊迹也。道則一耳。要當有聖賢者。世起而救之也。自秦漢至今。千有餘歲。風俗靡靡愈薄。聖人之教裂而鼎立。互相詆訾。不知所從。大道寥寥莫知返。良可歎也。璉雖以出世法度人。而持律嚴甚。上甞賜以龍腦鉢盂。璉對使者焚之曰。吾法以壞色衣。以瓦鉢食。此鉢非法。使者歸奏 上嘉歎久之。璉居虔服玩。可以化寶坊也。而皆不為。獨於都城之西。為精舍。容百許人而已。有曉舜禪師。住捿賢。為郡吏臨以事民其衣。走依璉。璉舘于正寢。而處偏室。執弟子禮。甚恭。王公貴人來候者。皆怪之。璉具以實對曰。吾少甞問道於舜。今其不幸。其可以像服。二吾心哉。聞者歎服 仁廟知之。賜舜再落髮。仍居棲賢寺。治平中。璉再乞還山堅甚 英宗皇帝留之不可。詔許自便。璉既渡江。少留于金山西湖。遂歸老於四明之育王山廣利寺。四明之人。相與出力。建大閣藏所賜詩頌。榜之曰宸奎。命翰林學土兼侍讀端明殿學士蘇軾。為之記。時京師始建寶文閣。詔取其副本藏焉。璉歸山二十餘年。年八十二。無疾而化。
贊曰。璉公生長於寒鄉。棲遲於荒遠。鉢飯布衲。若將終身。一旦道契 主上。名落天下。而能焚龍腦。讓正寢。非其素所畜養。大過於人者。何以至是哉。至於與士大夫論宗教。則指物連類。折之以至理。使其泮然無疑。則亦知為比丘之大體者歟。
興化銑禪師
禪師名紹銑。泉州人也。住潭州興化禪寺。開法嗣北禪賢禪師。銑有度量。牧千眾。如數一二三四。長沙俗樸質。初未知飯僧供佛之利。銑作大會以誘之。恣道俗赴。謂之結緣齋。其後効而作者。月月有之。殆今不絕。荊湖之民。向仰之篤。波及蠻俗。章丞相惇。奉使荊湖。開梅山。與銑偕往。蠻父老聞銑名。欽重愛戀。人人合爪。聽其約束。不敢違。梅山平。銑有力焉。湘南八州之境。歲度僧數百。開壇俱集。以未為大僧。禪林皆推擠。銑牓其門曰。應沙彌皆得赴飯。自其始至。以及其終。三十餘年不易。人以為難。時南禪師道價。方增荊湖。衲子奔趨。入江南者。出長沙百里。無託宿所。多為盜劫掠。路因不通。銑半五十為舘。請僧主之以接納。使得宿食而去。諸方高其為人。晚得風痺疾。左手不仁。然猶領住持事。日同僧眾。會粥食不懈。銑以精進為佛事。公卿禮敬。以為古佛。元豐三年辛酉九月二十一日。右脇累足。以手屈枕而化。闍維收舍利。兩目睛不壞。腸二亦不壞。益以油火焚之。如鐵帶屈折。色鮮明。併塔之。閱世七十二。坐六十四夏。號崇辯大師。
贊曰。雲門臨濟兩宗。特盛于天下。而湖湘尤多。雲門之裔。皆以宗旨自封。互相詆訾。北禪賢公。銑之師也。賢於雲門為四世孫。而銑獨能以公為心。中塗設舘。以待求道。他宗之輩。非特矚理甚明。亦抑其中。有異於人。故其火化之日。二腸雙睛。皆不壞。此其驗也。
禪林僧寶傳卷第十八
禪林僧寶傳卷第十九
宋明白庵居沙門 惠洪 撰
餘杭政禪師
政黃牛者。錢塘人。住餘杭功臣山。幼孤為童子。有卓識。詞語皆出人意表。其師稱於人。有大檀越奇之。以度牒施之。跪奉謝而不受。其師問故。曰。恩不可輕受。彼非知我者。特以師之言。施百千於一童子。保其終身。能施物不責報乎。如來世尊。大願度生。則有慈蔭。今妙法蓮華經是也。當折節誦持。恩併歸一。於義為安。其師自是益奇之。年十八。果以其志。為大僧。游方問道三十年乃罷。其居功臣山。甞跨一黃犢。蔣侍郎堂。出守杭州。與政為方外友。每來謁。必巾持掛角上。市人爭觀之。政自若也。至郡庭下犢。而談笑終日而去。一日郡有貴客至。蔣公留政曰。明日府有燕飲。師固奉律。能為我少留一日。因欵清話。政諾之。明日使人要之。留一偈而去矣。曰。昨日曾將今日期。出門倚杖又思惟。為僧只合居嵓谷。國士筵中甚不宜。坐客皆仰其標致。又作山中偈曰。橋上山萬層。橋下水千里。唯有白鷺鷥。見我嘗來此。又作送僧偈曰。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秖可自怡悅。不堪持贈君。冬不擁爐。以荻花作毬。納足其中。客至共之。夏秋好翫月。盤膝大盆中。浮池上自旋其盆。吟笑達旦。率以為常。工書筆法勝絕。如晉宋間風流人。甞笑學者臨法帖曰。彼皆知翰墨為貴者。其工皆有意。今童子書畫。多純筆可法也。秦少游見政字畫。必収畜之。有問者曰。師以禪師名。乃不談禪何也。曰徒費言語吾嬾。寧假曲折。但日夜煩萬象。為敷演耳。言語有間。而此法無盡。所謂造物。無盡藏也。九峯鑒韶禪師。甞客政。韶坦率不事事。每竊笑之。一夕將臥。政使人呼。韶不得已。顰頞而至。政曰。月色如此。勞生擾擾。對之者能幾人。韶唯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