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自江西領旨。自晦其名。凡學者致問。唯以棒打地示之。時謂之打地和尚。一日被僧藏却棒。然後問。師但張其口。僧問門人曰。只如和尚每有人問便打地。意旨如何。門人即於竈底取一片柴擲釜中。
  寶曇曰。驀地一棒如迅雷之霹靂。雷無心於擊摶而有慊者適遭之。故雷得以肆其威。打地殆類此也。方佛法全盛之旦。諸方浩浩談禪。不無恩怨爾。汝於其間我寧負。吾不忍負人也。擊電之機不容掩耳。一時弟子輩亦小黠大癡也。

  潭州華林善覺禪師

  師常持錫夜出林麓間。七步一振錫。一稱觀音名號。夾山善會到庵問曰。近聞和尚念觀音是否。師曰。然。會云。騎却頭如何。師云。出頭從汝騎。不出頭騎甚麼。僧來參。方展坐具。師曰。緩緩。僧云。和尚見什麼。師曰。可惜許磕破鍾摟。其僧從此悟入。一日觀察使裴休訪之。問曰。師還有侍者否。師曰。有一兩箇。裴曰。在什麼處。師乃喚大空小空。時二虎自庵後而出。裴覩之驚悸。師語之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問曰。師作何行業感得如此。師良久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山僧常念觀音。
  寶曇曰。此老夜裏栴檀。日中牛糞。雖虎狼亦從風而靡。況於人乎。夾山直欲騎虎頭。而其僧便解探虎穴。所謂念彼觀音力。還著於本人之明驗也。

  袁州楊歧山甄叔禪師

  師示眾曰。群靈一源假名為佛。體竭形消而不滅。金流朴散而常存。性海無風金波自湧。心靈絕待萬像齊照。體斯理者不言而徧歷沙界。不用而功益玄化。如何背覺反合塵勞。於陰界中妄自囚執。師始登茲山宴處。以至成院聚徒。演法四十餘年。
  寶曇曰。性海無風金波自湧。心靈絕待萬像齊照。此文殊普賢大人境界。甄叔何自得之。盖大寂之門。雖文殊普賢亦與列下。甄叔敏手也。何自容之。今人不見古人利病安在。

  洪州水潦禪師

  師初參馬祖。問如何是西來的的大意。祖攔[离-禸+月]與一踏蹋倒。起來撫掌呵呵大笑云。也太奇。也太奇。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只向一毛頭上識得根源去。便禮拜。師住後甞告眾曰。自從一喫馬師蹋。直至如今笑不休。有僧來參。作一圓相。以手撮向師身上。師廼三撥。亦作一圓相。却指其僧。僧便禮拜。師打云。這虗頭漢。僧又問曰。如何是沙門行。師云。動即影現。覺即冰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乃撫掌呵呵大笑。凡接人大約如此。
  寶曇曰。古人箭不虗發。雖一豪之力不肯輕用。況百解之力哉。故其發時無不中之理。中時無不斃之道。馬祖蹋倒水潦。是此百斛之力也。水潦起來呵呵大笑曰。百千法門無量妙義。只向一豪頭上識得根源去。便自顯其百斛之力也。後來示眾但云。自從一喫馬師蹋。直至如今笑不休。是此箭却欲著人也。不知末上一交。畢竟何時拔本。

  浮盃禪師

  師因凌行婆來作禮問曰。盡力道不得底句。分付阿誰。師曰。浮盃無剩語。婆曰。未到浮盃不妨疑著。師曰。別有長處不妨拈出。婆斂手哭云。蒼天中更添冤苦。師無語。婆云。語不知偏正。理不識倒邪。為人即禍生。後僧舉似南泉。泉云。苦哉浮盃。被這老婆摧折一上。婆聞。哭云。王老師猶少機關在。時有幽州澄一禪客。廼問婆曰。南泉為什麼少機關。婆哭云。可悲可痛。澄一罔措。婆問云。會麼。澄一合掌而立。婆云。伎死禪和如麻似粟。後澄一舉似趙州。州云。我若見這臭老婆。問教口啞。澄一云。未審和尚作麼生問他。州便打。澄一云。為什麼却打某甲。州云。似者伎死禪和。不打更待何時。婆聞却云。趙州合喫婆手中棒。州聞哭云。可悲可痛。婆聞廼歎云。趙州眼光。爍破四天下。州令人去問云。如何是趙州眼。婆乃竪起拳。州聞廼作頌送云。當機覿面提。覿面當機疾。報你凌行婆。哭聲何得失。婆答云。哭聲師已曉。已曉復誰知。當時摩竭國。幾喪目前機。
  寶曇曰。凌行婆不知幾生善知識。向來宗乘中亦有女子烈丈夫。未可與斯人並轍。淨盃一轉語遂為古今戰略。王老師是坐籌帷幄者。婆與趙州可謂騎射絕倫。澄一通身是箭。可憐方郝翁挽弓。而凌媼箭發。身橫馬轉而兩箭相值。及其勘證各有私識。旁觀者為之失色。古有娘子軍。非老師宿將不足以當之。淩行婆出處始終不見於書。唯浮盃一轉語。僅能載此。恨不多見。

  潭州龍山禪師(亦名隱山)

  師問僧什麼處來。僧云。老宿處來。師云。老宿有何言句。僧云。說即千句萬句。不說即一字也無。師曰。恁麼即繩子放卵。僧禮拜。師便打。洞山與密師伯行脚時迷路到山。師問。此山無路。闍黎向什麼處來。山云。和尚從何而入。師曰。我不雲水。山云。和尚住此山多少時。師曰。春秋不涉。山云。和尚先住。此山先住。師曰。不知。山云。為甚不知。師曰。我不為人天來。山云。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師曰。我見兩箇泥牛闘入海。直至如今無消息。山却問。何如是賓中主。師云。長年不出戶。山問。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青山覆白雲。山問。賓主相去幾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