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梦真。”心斋闻而愕然,逐下拜,执北面礼。三藏所梦,从论月中来。“鬼”、“云”者,即月魂也。正是梦月中之真,不是梦假。故行者见月光中,果然放着一柄白玉珪,曰:“此事是真。”然此事人多生疑,不肯毅然下手。行者满口担承道:“都在老孙身上,只要你依我而行。”即佛祖所云“我今为汝保任,成此希有之事”之意。下手之妙,在先结婴儿。何以结婴不外坎离既济之道?变红金漆匣,放玉珪在内,乃二土同心,就是引婴儿来见秘法。
妙哉!“大圣变二寸长小和尚,钻在匣里”奇变偶,大变小,先天后天无定体,有质无质无常形。“这匣内宝贝,能知一千五百年过去未来之事。”岂非三五之精灵耶?命名“立帝货”,能立天下之大本,而使帝出乎震。化宝贝而成真人,非伊、周、霍、葛之谓!大圣变作白兔儿,为月魂,阴中真阳之精。非此精,不能结婴。有阴阳不测,出神入化之妙,故太子箭中白兔,而大圣钻入红匣。阴动即为阳,阳静即为阴,所谓神化也。
三藏称东土求经进宝,太子道:“东土其穷无比。”何也?金公虽东家之子,实寄生于西。西富东贫,固其所也。切须认得,唤来不使流落他乡,方能母子相见,子报父恩也。故唐僧说:“你的父冤未报枉为人!”行者从匣中跳出,由三尺之童而至于长大,止而瞬息之间。过去、未来、现在,古今如是,人人如是,事事如是,据理而知,何烦数推?但能识得现在称孤者是谁,则千万年真知灼见,已了彻无遗矣。
夫人身自乾坤交感之后,而生身之真父已失陷于坎,现在者,纯阴之假体而已。人人错认为真,都在梦中,行者不得不正色直指道:“那化风去的,是你生身之老父;现坐位的,是那祈雨的全真。”何等斩绝明快!奈何迷人不信,反视献白玉珪者为骗我宝贝之人耶?须知名外有名,身外有身,“箭中白兔,就是老孙”。若认得白玉珪而深信不疑,便可念养育恩而替亲报仇。
仙师此篇,句句从生身父母处显露道妙,故曰:“请问你国母娘娘一声,看他夫妻恩爱之情如何?只此,便知真假矣。”此乃悄语低言,密保性命之事,可谓叮咛切嘱。
第三十八回 婴儿问母知邪正 金木参玄见假真
悟一子曰:篇首一诗云:“逢君只说受生因,便是如来会上人。”言人能知受生之因从何而来,即知不死之方亦从此而造,岂不超然大觉,为如来会上之人!宣圣曰:“未知生,焉知死。唯知生,而后能知死。”汉阳真人曰:“须将死尸为生尸,莫执生门号死门。”程子曰:“人能原始,知得生理;便能要终,知得死理。”均是此义。“一念静观尘世佛,十方同看降威神。”言心致其洁清而身不与,此佛在尘世中广有,不在西天。体无分人我而法自灵,此神在虚无降来,不涉名相也。《华严经》云:“菩萨属于众生,若无众生,一切菩萨终不成无上正觉。”即尘世佛十方同看之义。“欲知今日真家主,须问当年阿母身。”言我今日修丹,而欲知其真妙之主,必须体究当年生我之阿母何故而有我,而后可以晓然悟矣。即《悟真篇》所云:“劝君穷取生身处,返本还元是药王”是也。“别有世间曾未见,一行一步一次新。”言此法教外别传,世所罕见。苟人能知之而行到此一步,自“一步一花新”,而步步生莲花矣。即紫阳真人云:“欲向世间留秘诀,未逢一个是知音。”又丹经云:“一铢进罢一铢灵,金莲朵朵无人识”是也。篇中设象演义,莫非发明诗中之意,所贵得言忘象,得意忘言者耳。
叙娘娘得梦,“记得一半,忘了一半”,盖夫妻会合,原属半假半真,况在梦死之乡乎!遗忘后半,寓有秘旨,直至下文行者、八戒金木参玄,方见真假也。太子问:“母亲,宫里夫妻恩爱何如?”娘娘道:“这桩事,到九泉之下不得明白。”说到冷暖迥别,情缘隔绝,可悟恩爱者是正,间隔者是邪。此全真空闲尾闾而假作夫妻,认他姓为亲儿而暗成父子;遏绝天机,违悖真性,非邪而何?若欲救正除邪,必须夫妻母子相信合一,而后可以救出前身,不致沉沦埋没。
娘娘认得白玉珪,合诸夜梦,嘱子急请圣僧,辨明邪正,以报父恩。总一圭二土,会意联心,从死中求活,害里生恩。即《悟真篇》所谓“若会杀机明反覆,始知害里却生恩”者是。但“欲求天上宝,须用世间财”。必先聚法财,以助道用。行者“刮一阵聚兽阴风”,“果有无限的野兽”,齐声洪福,唱凯回城,即此意也。然此事修者如牛毛,成者如兔角,只因真假未能确见耳。真假之辨,在孤修、共济之分:孤修则假而难成,共济则真而易就。若不精心穷究,参透玄机,则认假为真,认真为假,错行下手,难见真宝,何能起死回生,除邪返正?即“行者心中有事,睡不着”,与师父计较计成后行,正极深研几,师徒传道之密旨。
行者到八戒床边叫偷宝贝,曰:“我和你去偷。”八戒曰:“做贼我也去得。”曰:“得了宝,我就买。”曰:“那宝贝就与你。”满心欢喜,两个纵祥云,径到芭蕉树下井边。此金公木母合意同心,全木交并,夫唱妇随,窃天地之玄机,盗杀中之生气也。修丹志士能于此处参透真妙,便有真宝下手处,所谓“阎阳会上无人识,只与芭蕉作晚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