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開闔,能無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載,乘也。營如經營怔營之營。《白虎通》曰:營營,不定貌。是也。營魄雖滯,載而乘之,言無住著也。訓營為魂、為衛、為止,皆于義未協。言魂#7載魄者雖近,但不曰魂載魄,而曰載營魄,後人亦何從而知其指言魂也,况以此載彼,離而二之,亦非抱一之旨乎。滌如水之濯,除如糞之除。天門以此心而言,開闔以心之運動變化而言。莊子入出而無見其形,是謂天門本此。畜,許六反,養也。長,上聲,宰制也。
  蘇註:魄之所以異于魂者,魄為物,魂為神也。《易》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魄為物,故雜而止。魂為神,故一而變。謂之營魄,言其止也。蓋道無所不在,其于人為性,而性之妙為神。言其純而未雜則謂之一,言其眾而未散則謂之樸,其歸皆道也,各從其實言之耳。聖人性定而神凝,不為物遷,雖以魄為合,而神所欲行,魄無不從,則神常載魄矣。眾人以物役性,神昏而不治,則神聽于魄,耳目困以聲色,鼻口勞于臭味,魄所欲行而神從之,則魄常載神矣。故教之以抱神載魄,使兩者不相離身,固聖人所以修身之要。至于古之真人,培根固帶,長生久視,其道亦猶是也。神不治則氣亂,強者好鬬,弱者喜畏,不自知也。神治則氣不妄作,喜怒各以其類,是之謂專氣。神虛之至也,氣實之始也。虛之極為弱,實之極為剛,純性而亡氣,是之謂致柔。嬰兒不知好惡,是以性全。性全而氣微,氣微而體柔,專氣致柔,如嬰兒極矣。聖人外不為魄所載,內不為氣所使,則其滌除塵垢盡矣。于是其神廓然,玄覽萬物,知其皆出于性,等觀淨穢,而無所瑕疵矣。既以治身,又惟其餘以及人。雖于愛民治國,一以無心遇之。苟其有心,則愛民者適以害之,治國者適以亂之也。天門者,治亂廢興所從出也。既以身任天下,方其開闔變會之間,眾人貴得而患失,則先事以徼福。聖人循理而知天命,則待唱而後和。《易》曰:先天而天弗違,非先天也;後天而奉天時,非後天也。言其先後常與天命會耳。不然,先者必蚤,後者必莫,皆失之矣。故所謂能為雌者,亦不失時而已。內以治身,外以治國,至于臨變,莫不有道也,非明白四達而能之乎?明白四達,心也,是心無所不知,然而未嘗有能知之心也。夫心一而已,苟又有知之者,則是二也。自一而二,蔽之所自生而愚之所自始也。今夫鏡之于物,來而應之則已矣,又安得知應物者乎?本則無有,而以意加之,此妄之源也。其道既足以生畜萬物,又能不有、不恃、不宰,雖有大德而物莫之知也,故曰玄德。
  筆乘:古者魂魄或合而言之,左氏心之精爽是謂魂魄是也。或分而言之,左氏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是也。大氏清虛則魄即為魂,住著則魂即為魄。如水凝而為冰,泮則為水,其實一耳。夫魄之營營,日趨于有,而此云載.者,知七情無體,四大本空,如人載于車,舟載于水,乘乘然無所歸也。如此則化有為無,滌情歸性,眾人離之而為二,我獨抱之而為一,入道之要,孰切于此?專氣致柔者,老子曰心使氣曰強,莊子曰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蓋心有是非,氣無分別,故心使氣則強,專于氣而不以心間之則柔。夫專氣致柔,所謂純氣之守也,非嬰兒其孰能之?玄覽,玄妙之見也。疵,病也。眾人之疵粗而易除,學者之疵微而難遣。何以故?道之所謂疵,則學者狃之為獨見者也。金屑雖精,內眼成翳,以覺為礙,以解為縛,可勝病乎?是故當滌除之也。老子之示人可謂盡矣,然智者除心不除事,昧者除事不除心,苟其誤認前言,不至以輐斷為學者幾希。故又示之曰我言載營魄者,非拱默之謂也,即愛民治國而能無為也,所謂為無為也。專氣致柔者,非鬱閉之謂也,即天門開闔而能為雌也,所謂雄守雌也。滌除玄覽者,非晦昧之謂也,即明白四達而能無知也,所謂知不知也。夫愛民治國,天門開闔,明白四達,其于生之畜之,為之長之,皆不廢矣。而無為也,為雌也,無知也,則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者也,非玄德而何?關尹子曰:在己無居,形物自著。莊子曰:老子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其說亦甚明矣。絀老子者猶謂其弃人事之實而獨任虛無也,則未考#8其文而先有意以誣之者耳,豈不妄哉。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轂,古木反,輪所輳也。《考功記》曰:轂也者,所以為利轉也。當,平聲。埏,始然反。埴,市力反。《考功記》曰:埏,和。埴#9,黏也。和水土燒以為陶也。半門曰戶。牖,窗也。
  蘇註:竭知盡物以為器,而器之用常在無有中。非有則無無以致其用,非無則有無以施其利,是以聖人常無以觀其妙,常有以觀其徼。知兩者之為一而不可分,則至矣。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令,並平聲。爽,平聲,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