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然則可以尋常視之歟。學者詳之。
  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樊遲未達。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樊遲退,見子夏,曰:鄉也,吾見於夫子而問知,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何謂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選於眾,舉皋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於眾,舉伊尹,不仁者遠矣。
  錄曰:愚觀子夏之言,非但發夫子所未發,千古之下真不能違也。夫有天下者,所以叉於舉直錯枉,何哉。蓋是非邪正,每每相反。邪者進,則正者變而為邪;正者進,則邪者化而為正,其幾不容髮也。唐有天下,舉魏徵,而隋俗盡革;宋有天下,舉司馬光,而熙豐頓改。及其後也,用一林甫而立仗斥遠,用一章惇而狎小充廷。夫子之言,其傷魯之無錯乎。不然,何倦倦復以告哀公也。但其旨意宏深而不露,含畜而不盡。而門牆之英交相論難,卒以發明。厥後,商也曰益,遲也無聞。然則達與未達之間可以次,進與不進之幾歟。
  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錄曰:子貢之質,幾於上智而不能優入聖域者,從事高遠也。曾子之資,限於才魯而能卒傳道繞者,能近取譬也。當時問者多矣。舉其事,設其詞,似於中有所得也,而不知文可博,施不可博;愛可汎,仁不可汎。子貢之學,蓋有得於博而無及於約,宜乎泛而不切也。夫欲立者,卓爾之謂也;欲達者,躍如之謂也。二者,皆所以約之於禮也。以是為防,後世猶有博愛言仁者。然則非原道之失也,因文見道之失也。因
  文見道,謂之不能約禮也。亦宜。
  子貢問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
  錄曰:賜於是時,蓋已覺今是而昨非矣。故又問為仁。若所謂請事語也。夫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非率爾之謂也。有大夫之賢,誘掖獎勸之於其上;有士之仁,薰陶漸染之於其下;則不覺卓然而立,豁然而達矣。不然獨立無助焉。能率人孤陌寡聞,何以表物。此,余小子今曰之深懼,求其事與友而不得者也。
  孟武伯問: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問。子曰: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錄曰:武伯,懿子之子,魯大夫之從政者也。其所謂仁,又已有所見,如博施苟難之類。當時子路、冉有、公西、赤仕於其家,觀其氣相,皆足與有為。故以仁為問,亦知夫子之門以仁為首稱也。夫子據實而言,可使治賦,可使為宰,可使儐相,而不可謂仁。蓋仁者,本心之全德,聖門不易言也。才者三家之所需,諸子不易得也。既不損三子之真,亦不輕為仁之體。聖人之問對,端可為萬世法哉。
  子路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
  錄曰:子路之衣敝縊袍與車馬輕裘,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彼之不恥者,迺克己之志。此之無憾者。為弘物之仁。人鈴先存不恥之志,而後能措無憾之心。故夫揚揚過閒里,有識者之所共鄙;而楚楚若蚌蟒,有志者之所不為,曾足為由也多乎。此,其所以敝之而無憾也。
  子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云爾已矣。公西華曰:正唯弟子不能學也。
  錄曰:此仁字,是渾然全體,乃天道之本然也。與平曰門人問答,一言一事者不同。夫子不敢當,亦是不自滿之意。非但因人之稱,亦非特謙己之詞也。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股股乎純,亦不已之天矣。若遽以為己聖與仁,不惟滋學者之惑。其實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此惟全體不息者能之,豈門人弟子之所可學哉。
  子張問仁於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矣。請問之。曰:恭、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
  錄曰:張之請問,非淵之請目也。故以所不足而言。夫恭與泰反,寬與虐反,信與違反,敏與怠反,惠與賊反。以張之務外好高,未叉不以堂堂為恭,以無拒為寬,以色取為信,以卒遽為敏,以慢令為惠,則五者之效茫茫然矣。此造就之深意,因病之良藥,與他章五美四惡同是
  一意也。
  曾子曰: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子游曰:吾友張也,為難能也,然而未仁。
  錄曰:聖門之教,以求仁為的;而七十子之所學,鈴以仁道為歸。以曾子之吾曰三省,與子游之學道愛人,其視子張不啻陪展之相去矣。若以後世交友觀之,不非毀則仗剋,孰肯箴其病而藥之哉。此可見以友輔仁之實,不虛美,不隱惡,責其所難,救其所失。其為道至重,而為人至親。故終焉。
  《西漢書》:董仲舒少修,奮志勤學。下帷講誦,弟子傳道者以久次相授業,或莫見其面。蓋三年不窺園。其精如此,進退容止,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