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未必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未必信,此常人之心也,未是德善德信事也。聖人德與天地參,天地無私覆載,日月容光必照,聖心渾乎以物我為一也,故能善人之不善,信人所不信,彼善否相非,誕信相譏,而吾一以自然之道待之,《書》曰:簡厥脩,亦簡其或不修,進厥良,以率其或不良,何善何否。語曰:不逆詐,不億不信,何信何誕。有孚顯若,下觀而化,此也。《莊子》: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與天為徒,其不一與人為徒,此也。○林氏曰:善不善在彼,而我常以善待之,初無分別之心。子曰:苟志於化矣,無惡也。與此伺。信不信在彼,而我常以信待之,初無疑間之心。子曰:不億不信,亦此意也。其曰吾亦善之,吾亦信之者,非以其不善為善,不信為信也,但應之以無心耳。
  聖人之在天下,惵惵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呂氏曰:聖人體道合變,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旁礴萬物,渾其心而同其塵,順其性而同其化,未始自為取含,天下一心,渾渾然無所分別,無善無惡,無信無偽,真一不二,待之以道,故曰聖人之在天下,蝶蝶為天下渾其心。○ 林氏曰:惵惵者,不自安之意,聖人無自矜自足之心,故常有不自安之意。渾其心者,渾然而不露圭角,此心渾然所以無善不善,信不信之分也。注其耳目者,人皆注其視聽於聖人,而聖人皆以嬰兒待之,故曰皆孩之。此無棄人之意也。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
  呂氏曰:道生一炁,炁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生者炁之聚,萬物之出於機者也。生變而有死,死者炁之散,萬物之入於機者也。有形則復於無形,有生則復於無生,物有死生,性無加損,蓋生者造物之所始,死者陰陽之所變,此乃有卒未離乎域中者也。離乎域中者,其出不訢,其入不詎,出生入死,出死入生,無可無不可,修鍊之士,以清陽而無質者為生炁,以濁陰而凝滓者為死炁。人者稟沖和之炁,非濁非清,而生也入清陽而出陰濁,陽純則為上仙,入陰滓
  而出清陽,陰純則為下鬼。若乃服六氣,養元精,吸沆瀣,皆天氣感化,無形無質,故能通神明而壽齊二景,此之謂出死入生。世之人食穀實,嗜五味,有形有質,盜其真炁,散其清陽,入其陰滓,此之謂出生入死。○吴氏曰:出則生,入則死,出謂自無而見於有,入謂自有而歸於無,《莊子》萬物皆出於機,入於機,又曰:其出不忻,其入不詎,又曰:有乎出,有乎入,皆以出為生,入為死。○林氏曰:出生入死,此四字一章之綱領也。出則為生,入則為死,出則超然而脫離之也。入則迷而自汨沒也。能入而出者,惟有道者則然。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呂氏曰:陰陽不離於大道,造化不離於五行,和合有無而成天地,出機而生,入機而死,順道者寡,違道者眾,故養生者不妄視,不妄聽,不妄談,不妄履,動靜恬然以自滋育者,生之徒也。趨死者目亂采色,耳聽淫聲,口美非道,足涉邪逕,動靜沒溺,以自戕賊者,死之徒也。且生死之道,既分為二,又知作而不知休,知言而不知默,知思而不知忘,知進而不知退,以及於盡,則所謂動之死地。生死之道,以十有三言之,三者各居其三,而不生不死之道,在於虛一而已。所以不言者,欲其自悟也。原其十有三之說,前後解者雖多,終無定論,然其稍可取者,一二家而已。古仙有云:陽裏十三言有象,陰中六七覓無綜。此指水火之成數也。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七與六者乃心腎水火坎離,人之根本也。精神寓之,心藏神,腎藏精,凡聖日用應酬之際,無所不用其精神也。《黃庭經》:一身精神不可失,精神居身,生之徒也。精神去身,死之徒也。蓋水火能活人,能殺人,豈非生死之徒乎。赤蛇纔動,靈巍逐行,應速於谷,發疾於機,豈非動之死地乎。故曰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列子指髑髏而言之曰:此過樂乎,此過養乎。夫煖衣燠室,旨酒膏粱,服食金石,彼以養之之厚,而反傷其生,未若灰心息慮,薄滋味,養谷神,雖若輕生,可以長生也。○李氏曰:水成數六,火成數七,柔弱,生之徒,強大,死之徒,柔弱者則能懲忿窒慾,強大者為忿慾所使,能懲忿則火降,窒慾則水升,水火既濟則生,故曰生之徒。起忿則無明,火熾縱慾,則苦海波翻,水火相違則死,故曰死之徒。人之生,皆賴水火,動之死地,水火相違,以丹道言之,水火既濟,則聖胎凝矣。○林氏曰:養之得其道,則可以長生久視,養之不得其道,則與萬物同盡。徒者言其類也。動之死地,動非動靜之動,乃動輟之動也。之,往也,死地,死所也。夫何故,發問之辭也。生者,我所以生也。生生者,我所以養其生也。養其生而過於厚,所以動即趨於死地也。此即外身而身存,無而後能有,虛而後能盈之意也。○何氏曰:生死之徒,各十有三,諸家頗各有見,皆不過牽合十有三之數而已,要知上壽百歲,中壽下壽有差,與富康寧皆福也,此生之徒。凶短折疾憂貧弱,皆極也,此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