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愛,名者為實之賓,名大而費心亦大矣,居其奇貨,是謂多藏,利者治亂之媒,利厚而亡物亦亡矣。○吴氏曰:愛謂愛名,大謂身也,以名比身,則身大於名,慕名者甚其愛,而愛身反不如愛名,必至耗費心神而損壽,是因名而使身之大者耗費也,故曰大費。藏謂藏貨,厚亦謂身也,以貨比身,則身厚於貨,嗜貨者多其藏,而重身反不如重貨,必至喪亡身命而隕生,是因貨而使身之厚者喪亡也,故曰厚亡。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林氏曰:惟知足者不至於自辱,惟知止者不至於危殆,如此而後可以長久。此三句卻是千古萬古受用不盡者。○何氏曰:知足則於名於利已得之中,知有分量,而此身早退,何辱之有,知止則於不當得之名與利,截然一毫不求,而此身能隱,何殆之有,乃可久也。○呂氏曰:心足則無求於外,故無辱。心止則萬緣俱息,故無殆,可以長,可以久也。○吴氏曰:知內分之有定,則足而不貪,故不至失舉虧行之辱,知外物之無益,則止而不求,故不至損壽隕生之殆,而可長久也。○李氏曰:名貨得失,皆有為也,終不長久,惟知足知止,可以長久。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
  林氏曰:有成則有缺,大成者常若缺,則其用不敝矣,有盈必有虛,大盈者常若虛,則其用不窮矣。前章窪則盈,敝則新,即此意。大直則常若屈然,枉則直也,曲則全也,大巧者常若拙然,不自矜也。大辯者常若訥然,不容言也。○李氏曰:上章知足不辱,故次之以大成若缺,德有餘而為不足者壽,財有餘而為不足者鄙,大成若缺,大盈若沖,至於若屈若拙若訥,皆德餘而為不足者,用之無盡也。○吴氏曰:以成為成,以盈為盈,以直為直,以巧為巧,以辯為辯,小矣,若缺則非成,若沖則非盈,若屈則非直,若拙則非巧,若訥則非辯,乃為成之大、盈之大、直之大、巧之大、辯之大者也。
  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林氏曰:躁之勝者,其極必寒,靜之勝者,其極必熱,躁靜只是陰陽二字,言陰陽之氣滯於一偏,皆能為病,惟道之清靜,不有不無,不動不靜,所以為天下正。○何氏曰:道以清靜為正,亦惟清靜為大。躁勝寒,陽極生陰,靜勝熱,陰極生陽,皆極於所偏勝,若夫天清地靜,乃天下至正之道,無勝無極,而可以大且久者,經曰: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是也。
  道德真經集義卷之六竟
  道德真經集義卷之七
  盱江危大有集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呂氏曰:夫時之泰也,庶民昌,四海治,兵戈息,民多務本,戶競田桑,糞治田疇,雖有良馬無所用之,不謂之有道而何。時之否也,百事疲,灾異生,強暴相凌,彼疆我界矣,其守而争奪之端起矣,戎馬交馳,集於戰地,故陰陽自此閉塞,品彙自此夭閼,不謂之無道而何。夫一身者,一天下也,《南華經》野馬也,塵埃也,是以馬而喻氣也。揚子云:氣也者,適善惡之馬也,蓋氣即道也,道即炁也,自一炁以生萬物,氣之所生,萬物柔弱而生,氣之所去,萬物堅強而死。却者反也,走者運也,運其精氣,泝流直上,補其腦血,糞其根本,以養其身,故曰天下有道,却走馬以糞。已之天下無道,則忘本逐物,心動意躁,其息自奔,上有重樓,浩浩而出,下有金龜,續續而泄,日以心鬬,六賊生於郊境矣。○何氏曰:天下植有道之君,則不以兵強天下,而以務農重穀為本,故却善走之馬,而惟糞治其田疇,不舍內以事外。傳曰:糞除先人之弊廬,糞除皆修治意。無道之世,戎馬生於郊,駧駧牡馬,在坰坰之野。郊本言畜馬之地,彼以是妨農業者,則可戒也。○按吴氏澄所注本,天下有道,却走馬以糞,下有車字,言有道之世,不相侵伐,故善走之馬不以服戎車,而退却賤用之,以服糞車而糞田也。諸家並無車字,惟晦庵《朱子語錄》有之,張衡《東京賦》云:却走馬以糞車,是用老子全句,吴氏本自有理,學者不可不知也。
  罪莫大於可欲,咎莫大於欲得,禍莫大於不知足,故知足之足,常足。
  林氏曰:戰爭之事,皆自欲心之始,欲心既萌,何時而足,惟得是務,所以為罪為禍為咎也。惟知足者以不足為足,則常足矣。此又發明前章知足不辱之意。○吴氏曰:罪謂愆惡咎禍,皆謂灾殃,而禍重於咎,得隴又望蜀,此不知足也。○李氏曰:曰罪曰咎曰禍,皆欲心所致,故結語云知足常足,知足者貧亦樂。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何氏曰:老子語文子曰:精神發於內,神氣動於天,專言精神可以前知也。○李氏曰:不出戶,知天下,言有道之士知內不知外,知內不知外,則無所不知,見內不見外,則無所不見,若只知外見外,而忘其內者,知見淺狹矣。○吴氏曰:天下萬物萬事之理,皆備於我,故雖不出戶,而遍知之矣。天道者萬理之一原,內觀而得,非如在外之有形者,必窺牖而後見也。不知其皆備於我者,必出至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