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太學生江澂疏
  聖人無常心章第四十九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
  徽宗註曰:聖人之心,萬物之照也。虛而能受,靜而能應,如鑑對形,以彼妍醜,如谷應聲,以彼巨細,何常之有?疏觀萬物而知其情,因民而已。此之謂以百姓心為心。莊子曰: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
  疏義曰:心虛一而靜,惟虛故能運實,惟靜故能攝動。虛靜者,萬物之本也。聖人極物之真而守其本,是以無所不包,而照知四方。莊子以謂聖人之心,萬物之照,蓋言虛而能受,靜而能應,無常心故也。猶之鑑焉,不將不迎,妍醜畢見,無所次擇;猶之谷焉,受而能應,巨細皆赴,無所去取,何常之有?雖然《易》以立心勿怛為凶,孟子以無怛產有。怛心者,惟士為能,此言無怛心何耶?蓋道所謂怛以變故常,所謂無常者,非若《易》所謂勿怛也,疏觀萬物而知其情,因民而已,則其無常是乃所以為有常也。觀諸天道,其視聽自民,其明畏自民,以無心也。聖人無心,法天而已,故莊子曰: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
  徽宗註曰:善否相非,誕信相譏,世俗之情自為同異,豈德也哉?德善則見百行無非善者,故不善者亦善之;德信則見萬情無非信者,故不信者亦信之。真偽兩忘,是非一致,是謂全德之人。此舜之於象,所以誠信而喜之。
  疏義曰: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善否相非也。相拂以辭,相鎮以聲,誕信相譏也。蓋有善而惡為之惡,則善否不並行,離乎偽必著乎情,則誕信不相伴,事物之常分也。世俗之情,膠於物而不探其理,執於事而不揣其本,方且好好而惡惡,方且排非而提是,同於己為是之,異於己為非之,自徇殊面而不知大同,豈德也哉。聖人以真冥妄,萬態一視而無取捨之心,善否信誕,蓋將簡之而不得,則見百行無非善者,故不善者亦善之,知本無善惡也。見萬情無非信者,故不信者亦信之,知本無誕信也。真妄同於一真,而真偽兩忘,彼是莫得其偶,而是非一致,則其善也,其信也,皆出於德,異乎世俗之所謂善與信焉,是為全德之人。此舜之於象,誠信而喜之,非偽也,故聖人不億不信。
  聖人之在天下喋喋,為天下渾其心。
  徽宗註曰:方其在天下,則吉凶與民同患,雖無常心,而不可以不戒也。故所以為己,則惵惵然不自暇逸;所以為天下,則齊善否,同信誕,兩忘而閉其所譽,渾然而已。
  疏義曰:知此而辨焉者,聖人所以處己;覺此而冥焉者,聖人所以待。物。是以責己重以周,而待人輕以約,故方其在天下,則自為之時也,方且與民同患,兢兢以為之戒,業業以致其慎,雖無常心,不敢易也,故雖休勿休,惵惵然不自暇逸。及其為天下,則應物之時也,是以冥美惡於一致,付是非於兩行,齊善否,同信誕,恢詭譎怪,道通為一,兩忘而閉其所譽,渾然而已。
  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徽宗註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故聖人以百姓為心,聖人作而萬物睹,故百姓皆注其耳目。百姓惟聖人之視聽,則聖人者,民之父母也。矜憐撫奄,若保赤子而仁覆天下。
  疏義曰:天雖高而其監卑,天雖遠而其察邇,以天道無心,因物為心故也。是以未嘗用目,自我民視而無所不視,未嘗用耳,自我民聽而無所不聽,惟天聰明,惟聖時憲,亦以百姓心為心而已。以百姓心為心,則無所容心而得民之心,故動而有作,如大明東升,有目有趾者,待是以成功焉,百姓有不注其耳目者乎?《易》所謂聖人作而萬物睹是也。大觀在上,下觀而化,視儀而動,聽唱而行,則百姓惟聖人之視聽也。百姓惟聖人之視聽,則聖人者,民之父母也。父母之於子,愛之惟恐其不至,保之惟恐其或傷,鞠我育我,顧我復我,其德厚矣。聖人之於人,不翅於父母,則其矜憐撫奄,若保赤子,不可以已也。聖人之治化覆天下,以此故也。
  出生人死章第五十
  出生入死,
  徽宗註曰:萬物皆出於機入於機,天機自張,與出俱生,天機自止,與入俱死。生者造化之所始,死者陰陽之所變。
  疏義曰:無動而生有,有極而歸無,有無之相生,若有機緘而不能自己。凡類聚群分之殊情,飛走動植之異狀,莫不皆然,則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也。且物之生也,若驟若馳,無動而不變,無時而不移。自無出有,則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天機自張,與出俱生;從有入無,則形化氣,氣化神,神化虛,天機自止,與入俱死。然生者死之始,死者生之終,死於此者未必不生於彼,死生相反乎無端,而莫知其紀,則生者造化之所始,死者陰陽之所變也。造化之所始,所謂精氣為物也。陰陽之所變,所謂遊魂為變也。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徽宗註曰:與死生為徒者,出入乎死生之機,固未免夫累。
  疏義曰:大道既隱,裂為多岐,悅生者累於形,而不知身非我有,故蔽于道之動,憑其彊陽而為生之徒。趨寂者忘其身,而不知不形之形,故溺于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