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木落則有所損,然且糞其本焉,是乃所以為益也。《易》言損而不已必益,所謂損之而益也。月昱乎晝,至陰之精,三五而盈,三五而闕。方其盈也,可謂益矣,然過滿而食,損之者至矣。《易》言益而不已鈴次,所謂益之而損也。然則天地盈虛,與時消息,況於人乎?是以孤寡不穀,王公以為稱,雖若自損,乃所以政益而處貴高之道也。
  人之所教,亦我義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徽宗註曰:以強制弱,以剛勝柔,人之所教也。我之所教,則異乎此。強粱者有我而好爭,有死之道。智者觀之,因以為戒,故將以為教父。
  疏義曰:自事言之,弱固不可敵強,柔亦不能先剛,則以強制弱,以剛勝柔,人之所教也。自道言之,堅強居下,柔弱處上,柔弱固可以勝剛強也。若然,則我之所教固異乎人矣。我之所教雖異於人,而人之所教亦我之義,特以人之所教在事,我之所教在道,其於以強弱為教,則一也。蓋堅強者死之徒,而強梁則有我而好爭,故有死之道。智者觀之,因以為戒,所謂不善人,善人之資,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以為教父,不亦宜乎?
  天下之至柔章第四十三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徽宗註曰:堅則毀矣,銳則挫矣,積眾小不勝為大勝者,惟聖人能之。
  疏義曰:天下有常勝之道,有常不勝之道,常勝之道在柔,常不勝之道在彊。惟夫常勝之道在柔,此古之博大真人必以懦弱謙下為表也。以濡弱謙下為表,則以深為根,無事於堅,以堅則毀故也,以約為紀,無事於銳,以說則挫故也。無事乎堅與說,故人皆取先,己獨取後,人皆取實,己獨取虛,從其強梁,隨其曲傳,與物委蛇而同其波,虛靜之中未始或件,所謂天下之至柔,其在是也。及其幹旋萬有,宰制群動,應之於無窮,資焉而不匱,力旋天地而世莫睹其健,威服海內而人不名以武,是又馳騁天下之至堅,無往而不勝者也。莊周論積眾小不勝為大勝者,惟聖人能之,可謂深明乎此。觀風之行乎太虛,指我則勝我,增我亦勝我,至其披拂鼓舞,物無不聽其命。水之處乎柔弱,次之東則東流,次之西則西流,至其攻堅強者,物莫之能先,是亦積小不勝之意也,孰謂天下之至柔不能馳騁天下之至堅乎?
  無有入於無間,
  徽宗註曰:《 莊子·外篇》論夔蛇風目之相憐,而終之以目憐心,蓋足之行有所不至,目之視有所不及,而惟神為無方也。《內篇》論養生之主,而況以庖丁之解牛。丁者,火之陰而神之相也,故恢恢乎游刃有餘。然則入於無間,非體盡無窮而游無朕者,其執能之?
  疏義曰:物墮於形氣者,每為形氣之所拘,以己所易憐,彼所難殊,不知大化密移,默運於冥冥之中,無為而常自然,役於造物之巧,無得而贅虧。《莊子·外篇》所以論夔蛇風目之相憐,而終之以月憐心,是皆有所拘而然也。蓋足之行域於遠近,力有所不至;目之視倪於細大,明有所不及。惟神則幽無形而深不測,其運無乎不在,速不疾而至不行,其用無乎不妙,適無方之傳,而未始滯於形體者也。神之無方,至虛而已,以至虛而利用出入,宜其無適而不可者也,果非以無有入於無間之謂乎?《內篇》論養生主,而況以庖丁之解牛,蓋萬物以形相生,而神為之主,庖以調和為事,所以養人。地二生火,在人為神。丁,火之陰,神之相也。以神為用,故若庖丁之解牛。至於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歌行,則一心自照,天理皆得,批大卻,導大竅,而毫芒不判,恢恢乎其於遊刃鈴有餘地,莫不釋然四解矣。雖然解牛之喻以無厚入有間,猶能迎刃而解,,況以無有入於無間,則六通四闢,明白洞達,了無纖翳之滯礙矣,自非天下之至虛、體盡無窮而道無朕者疇克爾。
  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
  徽宗註曰‘:柔之勝剛,無之攝有,道之妙用實寓于此。棄事則形不勞,遺生則精不虧,玆所以為有益。
  疏義曰: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無為者,道之真體寂然不動是也。無不為者,道之妙用感而遂通是也。惟其無為而無不為,故以天下之至柔而勝剛,以天下之至無而攝有,道之妙用實寓於此。柔之勝剛,所謂積於柔者必剛也。無之攝有,所謂無動不生無而生有也。其妙用如此,又豈樂從事於務哉?運量酬醉,時出而應之,萬變雖雜,而所以無為者,固自若也。無為則事奚足棄?生奚足遺?棄事則形不勞而全,遺生則精不虧而復。形全精復,與天為一,則其有益孰大於是?
  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矣。
  徽宗註曰:不言之教,設之以神;無為之益,不虧其真。聖人以此抱樸而天下賓,無為而萬物化,故及之者希。
  疏義曰:言有當愆,孰若不言之教?妙通心術而設之以神,《易》所謂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者, 此也。為有成虧,孰若無為之益?得於自然而不虧其真,莊子所謂無益損乎其真者,此也。蓋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則知不言之教固神矣。天地以無為而清寧,則知無為之益固真矣。聖人以天地為宗,故以此抱樸而天下賓,無為而萬物化。樸者,道之全體,惟道能總攝群有,所謂守小樸